这丫头,连模仿都带着晓眉的认真,让人心头发烫。
“是,”我拍了拍她的手背,“一模一样,都是家的味道。”
夜幕像块深蓝色的绒布,罩住了军港的灯火。我和雪儿躺在甲板的吊床上,海浪拍打着船舷,像晓眉当年哼的摇篮曲。她忽然转过身,月光落在她脸上,像蒙了层银霜:“爸,最后五个问题,关于你们心里的悄悄话。”
“嗯。”我替她掖了掖薄毯,毯角绣着的草药,是晓眉最喜欢的止血草。
“第一个,妈妈有没有在私下里跟你抱怨过军营里的生活,或者她工作上的烦恼?”
抱怨过。说军营的被子太硬,不如她江湖上的睡袋舒服;说有些新兵怕疼,打针时哭哭啼啼,比她朋友家的小侄子还麻烦;说手术台上的血味,总让她做噩梦。可抱怨完了,第二天还是第一个冲进手术室,说“总不能让伤员等着”。她的抱怨,更像撒娇。
“有,”我握紧她的手,“听她抱怨,比听汇报还上心。知道她不是铁打的,我才更想护着她。”
雪儿往我怀里缩了缩:“第二个,你有没有在私下里跟妈妈讲过你对战争的看法,或者你心里的压力?”
讲过。说我其实怕打仗,怕看着士兵倒下却无能为力;说每次下达冲锋命令,手心都在冒汗;说有时候看着海图,会想这仗到底什么时候是头。她没说什么大道理,只是抓着我的手说“你不是一个人在扛”。那句话,比任何鼓励都管用。
“有,”我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在她面前,我才敢承认自己也会怕。”
她忽然轻笑出声:“第三个,你们私下相处时,有没有过什么特别尴尬的瞬间?最后是怎么化解的?”
有次我想给她惊喜,偷偷学她江湖人的样子从后窗跳进药房,结果摔了个跟头,正好撞翻她的药柜。她看着满地的药瓶,又看我龇牙咧嘴的样子,先是瞪我,后来忍不住笑了,说“海军提督还会爬窗?”我们蹲在地上捡药瓶,捡着捡着就笑成一团,尴尬早就跑没了。
“有,”我捏了捏她的脸颊,“傻得像两个孩子,可就是那点傻,让日子甜得很。”
雪儿的指尖在我胸口画着小船:“第四个,妈妈会不会在你面前,流露出她作为‘侠女’之外的、比较脆弱的一面?”
会。有次她给一个跟她朋友年纪相仿的士兵做手术,没救回来,夜里躲在我怀里哭,说“我救不了他”。她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,完全没了平时的果敢。我说“你已经尽力了”,她抱着我的腰,像抓住救命稻草,哭了好久。原来侠女的软肋,是善良。
“会,”我语气坚定,“她的脆弱,比坚强更让我心疼。”
她沉默了很久,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:“第五个,你有没有在私下里送过妈妈什么小礼物,比如一朵野花或者一颗好看的石头?”
送过。在山洞旁摘过野蔷薇,刺扎了满手,她说“俗气”,却插在药瓶里;在海边捡过带花纹的贝壳,说“像你眼睛里的光”,她骂我“油嘴滑舌”,却把贝壳串成了手链;有次捡到块心形的石头,偷偷塞进她的药箱,后来在她的遗物里看到,石头被磨得光滑——她一直带在身边。
“送过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不值钱,却是我能给的全部心意。”
雪儿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,把脸埋在我颈窝,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:“爸……妈妈心里一定装着你满满的好……我也会像妈妈那样,好好听你说心里话……”
我拍着她的背,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衣服。这丫头,在战场上是说一不二的元帅,在我怀里却只是个渴望温暖的孩子——就像晓眉,再厉害的侠女,也有卸下铠甲的时候。
“好,”我轻声说,“爸的心里话,以后都跟你说。”
她哭了好一会儿,最后在我怀里睡着了,呼吸均匀得像浪涛轻拍船舷。我抱着她,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,指尖轻轻划过她的发顶——十七年了,晓眉离开我们十五年,可那些私下里的悄悄话,仿佛还留在这军港的风里,留在雪儿的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