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拿出个小盒子,里面装着只新纸船,船身上画着两个手拉手的小人,一个扎着羊角辫,一个戴着军帽。“爸,你看。”她把船放在我手心,“那天你给我叠新船的时候,我就在想,以后要天天跟爸爸手拉手。”
船身的颜料还带着点潮,像刚画好的。我望着她眼里的光,眼泪又涌了上来。这丫头,连当年的心愿都记得这么清楚。
“好,”我把她搂进怀里,“天天拉着,不松手。”
夜色漫进卧室时,雪儿正把玩着个旧铜锁,锁着个小木盒,里面装着她当年的纸船。“爸,”她摩挲着锁上的花纹,“最后五个问题,关于粗心和烦恼的。”
我替她掖了掖被角,被角绣着朵小荷花,是她五岁时说“荷塘的花开了”时绣的。
“第一个,你发现原因的时候,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粗心,连这么重要的约定都忘了?”
是,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爸爸。拿着你画的纸船,我在书房坐了整夜,想不通怎么会把你的话忘得一干二净。你妈妈生前总说“对雪儿要上心”,我却连句承诺都守不住。后来把“粗心”两个字刻在木剑上,想让自己永远记住——原来父母的自责,从来都比山重,那些藏在“粗心”里的愧疚,是恨自己没资格当你的依靠。
“是,”我声音有些哑,“到现在想起来,还觉得脸红。”
“第二个,我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时候,你是不是也醒着,在想我到底在烦恼什么?”
是,听着你的动静数羊。你翻一次身,我数一只;你叹口气,我数两只;你突然坐起来,我赶紧披衣想进去,却又怕你不理我。直到听见你躺下的声音,才敢松口气,可心还悬着——原来父母的夜晚,从来都跟着孩子的睡眠走,那些藏在“醒着”里的牵挂,是怕你一个人扛不住委屈。
“是,”我笑了笑,带着点苦涩,“数到三百只羊,你才睡沉。”
“第三个,你有没有想过,是不是你最近对我太严厉了,所以我才不敢跟你亲近?”
想过,把自己骂了半天。那段时间总教你练剑,你动作不对就皱眉,你偷懒就说“元帅要像样”,现在想来,你是不是觉得爸爸不疼你了?有次你练剑摔倒,我没扶你,说“自己起来”,你当时咬着唇没哭,现在才知道,那时候就攒着委屈了——原来父母的严厉,总怕过了头,那些藏在“反思”里的后怕,是怕自己的爱被误解。
“想过,”我望着窗外的月光,“后来再也不敢对你凶了,怕你真的不亲我。”
“第四个,我看到你回来,就立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你当时心里是不是咯噔一下?”
是,像踩空了台阶。那天散会早,我哼着歌进门,想给你个惊喜,可你看到我,转身就跑,“砰”地关了房门。那声“砰”像敲在我心上,突然就慌了,想“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”——原来孩子的躲避,是父母最敏感的警报,那些藏在“咯噔”里的恐慌,是怕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热络。
“是,”我捏了捏她的脸颊,“心差点跳出来。”
“第五个,你是不是把最近几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才找到原因的?”
是,像过电影似的。从你早饭不抢蛋,到你躲着我跑;从你扔木剑,到你对着荷塘发呆;从亲兵说的“船该放了”,到你枕头下的纸船……一幕幕在脑子里转,转到你拽我衣角的画面,才突然明白“是我忘了”。那感觉像在迷雾里找到灯塔,又像被灯塔照出自己的笨——原来父母的醒悟,从来都不是突然的,是孩子给的线索攒够了,才敢确定“问题在我”。
“是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转了一百圈,才转到你拽我衣角的样子。”
雪儿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,眼泪打湿了我的睡衣:“爸……原来我生闷气的时候,你比我还煎熬呀……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,多陪陪我……这些年你一个人带我,肯定偷偷哭了好多回吧……以后我不躲着你了,天天跟你说好多好多话,好不好?”
我拍着她的背,任由眼泪落在她发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