蝇。你在帐帘后“嗤”地笑出声,他这才愣过神来,指着我骂“肯定是你教的”——原来成年人的专注,在孩子的恶作剧面前不堪一击,那些藏在“没想到”里的意外,是给严肃日子添的糖。
“是,”我把她搂进怀里,“他到现在喝咖啡,还得先晃晃糖罐听声儿。”
雪儿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布偶,布偶穿着副将服,手里举着个装沙子的小罐,旁边站着个拎铲子的小布偶,正冲布偶挤眼睛。“爸,这个给你。”她把布偶塞进我怀里,“你当时看我冲你眨眼,是不是心里在想‘我闺女这机灵劲儿随谁’?”
布偶的布料是用她当年的小披风改的,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。我望着她眼里的光,那光里有晓眉的影子,眼泪没忍住,掉在布偶举着的沙罐上。
“随你妈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你妈当年跟我抬杠,眼睛也这么亮。”
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演武场,雪儿正翻着本旧相册,里面夹着张奎木举着空糖罐的照片,是王副官偷偷拍的,你在照片角落露出半张笑脸,手里还攥着那把小铁铲。“爸,”她指尖点着照片上的糖罐,“你说奎木叔后来是不是再也不敢把糖罐放会议厅了?”
我给她泡了杯蜂蜜柠檬水,放了片薄荷叶,是她当年“作案”后爱喝的:“何止,他现在把糖罐锁在抽屉里,钥匙还得让老李保管,说‘防小元帅跟防贼似的’。”
“第一个,爸爸,你当时看着我调皮捣蛋,心里是不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?”
是,气你胆大包天,笑你机灵得没边。气你敢在军务会议上捣乱,万一被老司令撞见,少不了一顿训;可看你往奎木水杯里倒海水时,踮着脚的小模样,又忍不住想笑——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敢。后来老司令真问起这事,我笑着说“孩子不懂事”,心里却在想“我闺女这招真妙”——原来父母的心情,总在孩子的调皮里荡秋千,那些藏在“又气又笑”里的复杂,是爱里最真实的模样。
“是,”我捏了捏她的手心,“气到想揍你屁股,笑到想把你举起来转圈。”
雪儿的耳朵红了,像当年偷喝蜂蜜水被抓包的样子:“第二个,爸爸,战争年代开会都这么严肃,我是不是唯一一个敢闯进去捣乱的小孩呀?”
是,全军营就你一个“混世魔王”。其他军官的孩子见了会议厅就躲,怕打扰军务;就你敢扒着帐帘往里瞅,敢趁人不注意溜进去“作案”。老司令说“也就青木你惯着她”,可转头就给你买了把新铁铲,说“下次铲沙子用这个,省力”——原来孩子的“敢”,在被爱的环境里会变成铠甲,那些藏在“唯一”里的特殊,是整个军营给你的温柔。
“是,”我笑了笑,眼角发潮,“全天下就你一个,敢在将军眼皮子底下捣乱。”
她往我身边挪了挪,相册的纸页蹭过我的手背:“第三个,爸爸,你平时那么忙,那天陪我笑了那么久,是不是特意抽时间陪我的呀?”
是,把后面的军务全推了。宣布散会后,我抱着你在帐里笑了快半个时辰,听你说“奎木叔吐沙子像喷泉”,听你比划“我换海水时手都没抖”,连王副官来催“将军该去巡营了”,都被我打发走了。那天的太阳落得特别慢,你的笑声比任何军情都让人安心——原来父母的时间,总在孩子的笑声里变得柔软,那些藏在“特意”里的陪伴,是想让你知道,再忙也能为你停下。
“是,”我望着演武场的靶心,当年你练箭时总射偏,现在却能百发百中,“跟你在一起的时间,怎么都嫌不够。”
雪儿指着照片上的我:“第四个,爸爸,奎木叔叔后来有没有偷偷跟你抱怨,说我太调皮了?”
抱怨了,可抱怨里全是笑。他跟我说“小元帅再这么调皮,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被她折腾散”,可转身就给你做了个小布偶,说“给你练手,下次想捣乱就扎它”。有次他被你捉弄哭了(当然是装的),跑来跟我告状,眼泪还没掉下来,先笑出了声——原来成年人的抱怨,是带着糖的,那些藏在“抱怨”里的宠溺,是比顺从更暖的纵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