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着那些圈,“你看奎木叔多笨,抄十遍还能错这么多。”
我替她掖了掖被角,被角绣着只小猫,正追着老鼠跑,是她七岁时绣的,针脚歪歪扭扭。
“第一个,您把奎木叔叔揍得鼻青脸肿,下手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下手重了呀?”
有点,但没后悔。看他捂着脸蹲在地上,我其实有点心疼,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。可一想起你额头上的包,想起你哭哑的嗓子,就觉得下手再重点也值——在你面前,兄弟情得往后排。后来我给了他上好的伤药,他边擦边笑“将军护短护得没天理”,眼里却全是理解。
“有点,但不后悔,”我声音有些哑,“谁敢伤我闺女,就得受着。”
“第二个,您罚奎木叔叔抄十遍军规,他会不会觉得特别委屈呀?”
委屈,但他认了。他抄军规的时候,我站在旁边看,见他把“爱护袍泽”写成“爱护包子”,忍不住笑出声。他抬头瞪我“将军还有脸笑”,手里的笔却没停。后来他跟我说,抄到“保护幼小”那条时,突然觉得,被你折腾、被我罚,都是应该的。
“委屈,但他知道,”我笑了笑,“这是他吓你、追你的代价。”
“第三个,奎木叔叔明明是被我整蛊,最后却被您罚,他是不是‘哑巴吃黄连’呀?”
是,但他甘之如饴。他后来跟新兵说“小元帅那点手段,跟她爸比差远了”,语气里全是骄傲。有次喝多了,他搂着我的脖子哭“将军,我对不起晓眉嫂子,没看好雪儿”,我才知道,他把对你的亏欠,全藏在这“哑巴亏”里。
“是,但他愿意,”我捏了捏她的脸颊,带着点风霜的糙,“他把你当亲闺女疼,吃点亏算什么。”
“第四个,睡前您给我上药的时候,是不是觉得我额头的包特别明显呀?”
明显得像块红玛瑙。那药膏是军医特制的,凉丝丝的,我给你上药时,手都在抖,怕弄疼你。你咬着牙不吭声,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,我看着那包,突然觉得,这世上最狠的刑罚,都比不上看你疼。
“明显,”我望着窗外的月光,“像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爸心上。”
“第五个,我主动把白天整蛊奎木叔叔的事都告诉您,您为什么没有生气呀?”
因为你肯跟爸说实话。你低着头,小手攥着衣角,把怎么抓老鼠、怎么捉弄奎木,一五一十全说了,眼里的愧疚比天上的星星还亮。爸气的从来不是你调皮,是怕你受了委屈不说,怕你闯了祸自己扛。你肯坦白,说明你信爸,这比什么都重要。
“因为爸知道你懂事了,”我把她搂得更紧,“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更知道,有事该跟爸说。”
雪儿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脖子,眼泪打湿了我的军装:“爸……我当时其实特别怕您生气……怕您说我是坏孩子……可您不仅没生气,还说奎木叔活该……那时候我就想,有您在,我什么都不怕……爸,您永远都别生我的气,好不好?”
我拍着她的背,任由眼泪落在她的发间。这丫头,十五岁了,还像七岁时那样怕我生气,那点小忐忑里藏着的依赖,比任何誓言都让人心疼。
“爸永远不生气,”我轻声说,“不管你做什么,爸都先站在你这边。”
她在我怀里渐渐睡沉,呼吸均匀得像当年哭累了靠在我肩头的样子。那枚银哨掉在枕旁,鼠尾在月光下闪着光,像极了七岁那年,她举着老鼠尾巴冲我邀功时的眼神。
第二天一早,“天海”群里又热闹起来。
【灵珑】:(发了个“银哨”表情包,配文“将军今天巡营时,给元帅挂了只银哨老鼠!老兵说当年元帅撞了头,将军抱着她往回跑,披风都跑掉了——原来最好的守护,是你闯祸有人扛,受委屈有人疼,连荒唐事都能被当成宝贝藏着。”)
【鸦祖】:(发了个“老鼠尾”表情包,配文“将军把元帅的‘老鼠尾战利品’收进了宝箱,旁边放着乔军医的玉佩。老兵说当年将军揍奎木,拳头落在甲胄上的声音,三里地外都能听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