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里的溪田总裹着层软乎乎的暖意,雪在白日里顺着屋檐往下淌,滴在院角的腊梅上,溅起的水珠沾着花瓣的冷香,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圈湿痕。苏景妧晨起推开窗时,总能看见顾衍蹲在田埂边,手里攥着根枯枝在雪化后的泥土里画着什么,身后跟着摇尾巴的大黄——是去年冬天村民送来的狗,如今早成了溪田的“巡逻员”,见着谁都要凑过去蹭蹭裤脚。
“又在琢磨修桥的事?”苏景妧裹紧围巾走过去,脚踩在半融的雪地里,发出“咯吱”的轻响,顾衍抬头时,额前的碎发沾了点白霜,他把手里的枯枝递给她,指着泥土上画的简易桥样:“昨儿跟老陈去村头看过了,旧桥的石墩还结实,就是桥面得重新铺木板,再装两道护栏,免得游客走起来心慌。”他指尖落在“桥”的尽头,“这边还能修个小亭子,夏天的时候,游客能在这儿歇脚,看田埂上的油菜花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妞妞的喊声,小姑娘穿着粉色的新棉袄,手里举着个纸鸢,风一吹,鸢尾的彩带飘得老高,“苏姐姐!顾哥哥!你们看我爸爸给我做的蝴蝶鸢!”妞妞跑到田埂边,鞋尖沾了泥也不在意,拉着苏景妧的手往村口拽,“去河边放鸢吧,今天风大,肯定能飞起来!”
顾衍笑着把枯枝插在田埂边做记号,跟上两人的脚步,河边的雪化得更快,露出成片的枯草,风裹着水汽吹过来,带着点春天的意思,顾衍帮妞妞把鸢线理好,抬手一扬,蝴蝶鸢就乘着风往上飘,妞妞拽着线跑,笑声顺着河水流向远方,苏景妧站在一旁看着,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,回头见是张婶拎着竹篮走来,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米糕,还冒着热气。
“刚出锅的甜米糕,你们尝尝。”张婶把米糕分给三人,自己也拿了一块,咬了口说,“前儿镇上的人来打听民宿,说开春想带家里人来住,还问能不能跟着咱们去采野菜呢。”她看向顾衍,“老陈说你们想种桃树,我家后院还有些去年留的桃树苗,等过些日子雪全化了,就能移栽到田埂边。”
顾衍连忙道谢,苏景妧却忽然想起什么,拉着张婶的手说:“张婶,咱们不如发动村民一起种吧?田埂边、河边的空地都能种,春天桃花开了,游客来了能赏花,秋天还能摘桃子,多好。”张婶眼睛一亮,拍了下手:“这主意好!我这就去跟村里的人说,保准大家都乐意!”
午后的阳光渐渐暖起来,蝴蝶鸢在天上飞了许久,直到妞妞的胳膊酸了,才肯让顾衍把鸢线收起来,三人往回走时,路过老周的杂货铺,老周正趴在柜台上写东西,见他们过来,连忙招呼:“圆圆,顾衍,快进来!我刚琢磨着给民宿做个春季节气活动,你们看看行不行。”
铺子里飘着炒瓜子的香气,老周把写满字的纸推过来,上面记着“春分挖笋”“清明采茶”“谷雨摘樱桃”,每一项后面都画着小记号,“咱们溪田春天有笋,后山还有片老茶树,往年都是村民自己采了喝,今年要是组织游客一起采,再教他们炒茶,肯定有意思。”老周指着“谷雨摘樱桃”那行,“村西头的老樱桃树也该结果了,到时候游客能摘了樱桃做果酱,带走当伴手礼。”
苏景妧看着纸上的字,心里忽然暖暖的。她抬头看向顾衍,见他也正看着自己,眼里的笑意像午后的阳光,温柔又明亮,她想起去年此时,溪田还只有他们俩,而如今,身边有说有笑的村民,有充满期待的计划,有田埂上刚埋下的桃树苗,还有即将动工的旧桥——这些细碎的美好,正像春天的嫩芽,在溪田的土地上慢慢生长。
傍晚时,雪又下了起来,这次是细碎的雪粒,落在头发上,轻轻的,像撒了层糖霜,顾衍把苏景妧的围巾又紧了紧,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,身后的脚印很快被雪覆盖,却又在前方不断延伸,“等桥修好了,春天也该来了。”苏景妧轻声说,风吹起她的头发,蹭过顾衍的肩膀。
顾衍握住她的手,指尖传来温暖的温度:“到时候,咱们就带着游客走新修的桥,看田埂边的桃花和油菜花,再去后山采茶。”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民宿,红灯笼还挂在门口,在雪夜里亮着暖黄的光,“说不定,明年过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