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再次透过VIP病房的百叶窗,将房间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。这一夜,对顾言琛和林小溪来说,是漫长而又短暂的。
漫长,是因为每分每秒都在关注着那个新生命最细微的变化;短暂,是因为当清晨第一缕光洒进来时,他们才发现时间竟过得这样快。
林小溪在凌晨又亲喂了两次。每一次,顾言琛都立刻醒来,帮她调整姿势,递上温热的毛巾,然后在旁边紧张地观察着,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实验。到第三次时,他的动作已经娴熟了许多,甚至能提前预判小溪需要什么。
“水?”他轻声问,手里已经端着温度刚好的玻璃杯。
小溪点点头,接过水小口喝着。怀里的小家伙这次吃得顺利了些,虽然奶水还没有完全下来,但吸吮的力度让小溪既痛又欣慰。
“你看他,是不是比上次有力气了?”小溪低头看着儿子,眼神柔软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。
顾言琛俯身靠近,仔细端详。小家伙确实更会吃了,小嘴一嘬一嘬的,脸颊鼓出可爱的弧度。他的睫毛很长,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,随着吸吮的动作微微颤动。
“嗯,”顾言琛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像你,学习能力强。”
“才不像我,”小溪轻轻拍抚着宝宝的背,“我学东西可没这么快。倒是你,顾总,学换尿布学喂奶,比看财务报表还认真。”
这话让顾言琛难得地有些赧然。他清了清嗓子,故作严肃:“这是目前最重要的项目,自然要认真对待。”
小溪被他逗笑,又怕吵醒刚睡着的宝宝,赶紧抿住唇。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,弯成了月牙形。
顾言琛看着她这副模样,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。他伸出手,指尖拂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。“再睡一会儿?我守着。”
“睡不着,”小溪摇摇头,目光又回到宝宝身上,“就想看着他。”
顾言琛理解这种感觉。他自己也是这样,明明身体叫嚣着疲惫,精神却异常亢奋,恨不得把每一刻都刻在记忆里。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没有勉强她,只是握着她的手,一起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。
阳光渐渐明亮起来,病房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。护士准时来查房,为小溪检查伤口和子宫收缩情况,又给宝宝测了体温和黄疸指数。
“一切正常,”护士微笑着说,“妈妈恢复得不错,宝宝也很健康。对了,出生证明需要填写名字,你们想好了吗?”
这个问题让顾言琛和小溪同时怔了一下。
名字。
这些日子他们讨论过很多次,列过长长的清单,从诗经楚辞翻到现代诗词,从寓意、音韵到笔画,每一个名字都反复斟酌。但直到这一刻,需要正式填写在出生证明上时,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名字的重量——它将伴随这个孩子一生。
护士离开后,病房里安静下来。桂姨送来了早餐,依旧是清淡营养的月子餐。顾言琛伺候着小溪吃完,自己草草解决了那份标准的病号陪护餐,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。
“怎么了?”小溪看出他的心不在焉,“公司有事?”
“没有,”顾言琛摇头,放下筷子,“我在想名字。”
他站起身,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深棕色的皮质笔记本。小溪认得那个本子——那是他们开始认真备孕后,顾言琛专门准备的“育儿笔记”,里面记录着各种注意事项、待办清单,还有一长串名字。
顾言琛翻开笔记本,在床边坐下。本子里夹着几张便签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。
“我昨晚又想了想,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,“之前我们选的那些,总觉得……少了点什么。”
小溪靠坐在床头,怀里抱着再次睡着的宝宝。她看着顾言琛认真翻看笔记的侧脸,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线。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、从未有过半分犹豫的男人,此刻却为了一个名字露出了如此郑重的神情。
“你觉得少了什么?”她轻声问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