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同精密的齿轮卡入新的轨道,他拿起旁边一个细长的小银夹,小心翼翼地夹起了那支箭,将尾部凑近眼前,眉头紧锁,“此箭箭杆…似有异样。”
他伸出枯瘦、布满老茧的手指,在箭杆靠近箭羽的部位极其细微地摩挲着,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。突然,他指尖一顿!眼中精光爆射!
“找到了!”公输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激动。他拿起一把特制的、薄如蝉翼的刻刀,刀尖精准地插入箭杆上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、细如发丝的拼接缝隙!
“咔哒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动声!
在皇帝和张德海震惊的目光注视下,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箭杆,竟从中段被公输墨用巧劲旋开!露出了里面…一个细小的、中空的暗格!
暗格内,残留着少许晶莹如雪、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白色粉末!
公输墨用银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丁点粉末,放在一个特制的琉璃片上,又滴入几滴透明的药液。粉末在药液中迅速溶解,琉璃片上竟缓缓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、如同冰晶凝结般的银色纹路!
“这是…‘北地玉髓’研磨的粉末!”公输墨抬起头,古板的脸上充满了震撼,“此物至寒至纯,乃天下至阴寒毒的克星!若臣所料不差,‘蚀骨青’至阳至烈,霸道无比,但此‘玉髓粉’正是其唯一解药!只需微量,便可中和毒性,护住心脉!”
他拿起那中空的箭杆,声音斩钉截铁:“此箭!淬毒是真!但藏解药于箭杆之中,更是真!设计此箭者…心思之缜密,用意之…矛盾,实乃老朽生平仅见!淬毒者,欲杀人;藏解药者,似又欲救人…这…这…”
公输墨陷入了巨大的困惑,他一生钻研器物之理,却从未见过如此自相矛盾的杀人武器!
皇帝萧衍猛地站起身,死死盯着那中空的箭杆和残留的玉髓粉,眼神剧烈变幻!震惊、暴怒、疑惑、一丝难以置信的…了然?复杂的情绪如同风暴在他眼中翻涌!
“淬毒三月以上…藏解药于箭杆…”皇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好!好一个萧凡!好一个…‘以防万一’!”
“父皇!父皇!!”殿外突然传来萧景琰凄惶急切的呼喊,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。三皇子萧景琰在侍卫的搀扶下(他毒伤未愈又受惊落水),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脸色惨白如纸,看到皇帝手中的箭杆和公输墨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嘶声喊道:“箭杆!解药在箭杆里!萧凡说的!快!快给儿臣!”
他身后,两名侍卫架着浑身湿透、满身污秽、狼狈不堪却眼神异常清亮的萧凡。
张德海立刻上前,将公输墨验出的玉髓粉小心地呈给萧景琰身边的御医。御医不敢怠慢,连忙用温水化开少许,喂萧景琰服下。
说来神奇,那玉髓粉一下肚,萧景琰原本苍白中透着青黑的脸色,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一丝,体内那股隐隐的灼痛和虚弱感也似乎减轻了不少!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,看向萧凡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复杂和后怕。
皇帝的目光,如同实质的刀锋,缓缓移到了萧凡身上。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,比诏狱的石壁更加沉重。
“萧凡。”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,“你告诉朕。一支淬了‘蚀骨青’的箭,为何又要藏着它的解药?你射杀刺客救景琰,是真?还是…你本就是刺杀景琰的同谋,眼见事败,才临时出手,用这支藏着解药的箭,演一出‘救驾’的戏码,为自己留一条后路?!说!”
这一问,直指核心!诛心之极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萧凡身上!
萧凡在侍卫的挟持下,艰难地抬起头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恐惧,反而是一种坦荡到近乎悲壮的平静。他迎着皇帝那洞穿一切的目光,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回答道:
“陛下明鉴!卑职不敢欺瞒!此箭…确是卑职之物!淬毒…也确是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