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来,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档案袋。
“这是您要的范围数据,太多人了……我让系统筛了一下,按登记时间和工种排过。”
“好。”他接过,在灯下翻。
纸张翻动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脆。大部分名字他都未曾见过,千篇一律的备注:“餐饮业”“服务员”“无保险”“无社保记录”。
直到一页被风轻轻掀开,那个名字映入眼底。
顾朝暄。
他指尖一顿。那一行信息干净得近乎刺眼:
【籍贯:北京】
【来江事由:务工】
【居住地:南堤街道民乐里9号】
【职业:餐饮服务员】
【单位:沿江路XX火锅店】
【社保缴纳:无】
【联系人:无】
他抬眼,“系统里还有她的登记原件吗?”
秘书不敢多问,只道:“有,都是公安数据导入的。”
“调出来。”
几分钟后,打印机吐出几张纸。
他一页页看,最后停在那张黑白复印的身份证照片上。
那是她……眉眼依旧,只是清减了许多。
光线打在纸上,显得她的脸更淡,轮廓被灰度削去棱角。
她的眼神仍然明亮,却不再张扬,像极了那晚他在车灯下看到的样子。
或许是办公室的灯太亮,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眼,伸手压了压眉骨。
有点荒唐。
一个副厅级干部,深夜让人翻务工人员登记,只为查一个“餐饮服务员”的资料。
若这事被人知道,怕是连底下的小科员都得忍不住发笑——
堂堂管委会一把手,不看项目、不批投资、不盯基建,反倒在凌晨时分翻着一堆劳务备案,去查一个无社保、无联系人、在沿江路火锅店端盘子的女人。
可她……普通吗?
他记得,顾朝暄原本判的是十年。
那场官司闹得满城风雨,证据摆在明面上,她又拒不辩解。
那一年,谢家出手,刑期从十年变成了四年。
即便如此,那四年,也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