; 秦湛予敬完一轮,手机在一旁静音震了一下。
来电号码是京里办公室的座机。
他和曹铭之打了个眼色,起身去外面接电话。
门在身后合上,包厢里的灯光和说笑声被隔绝在外。
电话那头汇报的是江渚后续的手续:几家涉事企业的资产处置进入推进阶段,纪检那边新出了一个问询名单,上级小组准备把他的那份专题报告作为内部培训材料的一部分。
对方说得客气。
秦湛予只“好”“知道了”地应着,嗓音不急不缓。
挂断电话,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停了一会儿。
玻璃外是北京的夜,灯光棋布,车流在三环线上拉出一串串光线。
这种时候,巴黎那边大概正是办公楼里最吵的时刻……咖啡机喷着蒸汽,键盘敲得密密麻麻,法语、英语夹杂着从长桌一端传到另一端,和衡庐三层这点低声细语的沉静,隔着两个世界。
他收回视线,转身往回走。
“听竹”的门半掩着,里面隐约传出茶盏碰瓷的细响。
他推门进去。
第一眼看到的,就是主位右侧多出来的一道人影。
黑色西装,坐姿挺拔。
他正侧身在替曹铭之落酒,动作看起来很随意,实际上每一寸都把尺度拿捏得恰到好处:既不抢主位,也不显得谄媚,如同来得晚了一步的“半个主人”。
曹铭之抬眼,看见秦湛予回来,打了个轻松的招呼:“十一回来了?正好,陆峥也在,你们应该也好久没见了吧?”
“是啊,好久没见。”他往前走了两步,顺着曹铭之的话自然接过去,语气不紧不慢,“陆主任。”
听到这声“陆主任”,陆峥才抬头。
他原本正低着眼抿茶,指节扣在杯壁上,听见门响只是略偏了偏头,直到“陆主任”三个字落下来,才像是这才被点了名似的,缓缓起身。
椅子轻轻往后滑了一寸。
“秦司。江渚那边,辛苦了。”
短短一句,把对方的职务、这几个月的任务和“辛苦”两个字,都安安稳稳地点了出来。
秦湛予走到桌边,伸出手。
两人隔着一盏茶的距离,对握。
握手的力道都控制得极好……不算热络,也绝不软弱,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一个“平级干部、旧识重逢”的位置上。
桌上的灯光从上方落下,映在两人对握的指节上,骨节分明。
 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