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我们用蛊术反噬吗?不怕我们是假装投降?”
“怕。”刘忙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,“我怕你们的蛊,怕你们的象阵,怕你们悍不畏死。但我更怕——你们永远不相信,我们能改,汉人也能改。”
这一夜,汉军大营的气氛有些微妙。
孟获如一道鬼影,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营地深处。
他想亲眼看看,那个能用鼓声击溃木鹿大王的汉人,究竟是何方神圣。
他一路潜行,最终在一座独立的营帐外停下了脚步。
帐内没有议事的将领,只有一个素缟的灵位,上面写着“侍女阿花之位”。
刘忙正跪在灵位前,亲手将一张张纸钱投入火盆,火光映着他的脸,神情肃穆而哀伤。
他口中在低声念着什么。
孟获凝神细听,心头却是猛然一震。
刘忙念的不是空泛的悼词,而是:“……你不叫‘侍女’,你叫阿花,今年十七岁,是江东人。我知道,你最爱吃营里伙夫做的桂花糕,每次都偷偷多藏两块……”
孟获如遭雷击,脚步再也无法移动分毫。
这些细节……这些无比具体的细节,竟与他多年前战死的妹妹临终前的情形,一模一样!
他的妹妹,也叫一个带“花”字的名字,也最爱吃族里的桂花米糕……这一刻,他看着刘忙的背影,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汉人统帅,不再是一个面目模糊的侵略者,而是一个会为了一名普通侍女的死而真心哀悼的人。
他悄无声息地退去,在离开营地前,从怀中取出一枚峒族的特制玉佩,放在了一棵显眼的树下。
玉佩上,用南疆文字刻着一行小字:“若真为民,我孟获……愿试一信。”
当夜,万籁俱寂。
刘忙再次开启了“族群执念共鸣”,这一次,他将所有的感知力都集中在阿花留下的那幅地图上,集中在“祭魂窟”那个点。
无尽的黑暗中,他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精神波动。
是她!
孙尚香!
他“看”到她被铁链锁在一个巨大的石窟深处,浑身湿透,气息微弱。
而在她的头顶正上方,悬挂着一个巨大无比、仿佛心脏般搏动的血色蛊鼎。
蛊鼎上布满诡异的符文,一滴又一滴殷红的血液正从鼎中渗出,滴落在她的额头,再缓缓渗入她的体内。
【系统提示:检测到高能量蛊术——“血母蛊”。此蛊以王族之女为器皿,引地脉怨气与万千死魂祭炼,一旦炼成,可控十万蛊兵心智。】
【破解方案推演中……推演完毕。破解“血母蛊”,需以“王者之血”祭鼎。】
【特别提示:血祭非杀戮,而是“自愿承痛”,以王者之血承载蛊鼎内所有怨魂之痛,方可净化。】
刘忙缓缓收回感知,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望向帐外那片被夜色与瘴气笼罩的南中群山,那里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。
他握紧了拳头,低声自语:“香姑,你敢为我咬舌传信,我就敢……把这条命押进去。”
而远在千里之外,阴冷潮湿的祭魂窟内。
被迷雾笼罩的孙尚香长长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,她在无尽的昏沉中猛然睁开双眼,干裂的嘴唇翕动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带着一丝久违的顽皮与执拗,轻轻呢喃:“阿忙……你还欠我一顿火锅……”
刘忙缓缓起身,目光穿透帐帘,望向那片深不可测的南疆。
路,已经明了。
代价,也已摆在眼前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迈步走出了大帐,夜风吹动他的衣袍,带着一丝决然的凉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