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竟至于此?”
吕绮玲眸中掠过一抹愤意。
“详情难断。”
顾雍缓声道:“大蜻商会从不在外州设店,只将货物批售予各地行商。
毕竟商会隶属户部,若公然在外立铺,难免遭诸侯猜忌,你说是也不是?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吕绮玲轻轻颔首。
眼前的大蜻,远非想象可及。
高顺等人出身并州,长年与乌桓、匈奴周旋于边陲。
入中原后又辗转征战,历经洛阳、长安、徐州诸地,所见多为荒颓残破,何曾目睹这般太平盛景?
冰糖、灯会、夜市、书肆……
街头巷尾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。
他们这才发觉,大蜻并非一味张扬锋芒,而是藏兵于势,安民于市,呈现出一种久违的安宁气象,浑然不像乱世之都。
将近亥时。
众人方抵主客司所辖驿馆。
顾雍推开院门,郑重交代:“府中有礼部派来的文吏,也有雇用的杂役仆从,负责各位日常所需。
若有不满,可上报礼部处置,切不可责骂或动武,望诸君谨记。”
“明白。”
高顺神色凝重,郑重应诺。
“多谢安排。”
吕绮玲亦恭敬行礼。
顾雍点头道:“明日先引诸位拜会礼部侍郎,之后再定是否觐见主公。
今夜且安心歇息。”
“好。”
二人齐声答应。
大蜻的规矩细密严谨,礼制井然,让人恍惚间不觉是在出使邻邦,反倒像是置身庙堂中枢,面对的是整个王朝的秩序威仪。
当夜。
庭院灯火通明。
十余名陷阵营士卒仔细巡查屋舍四周,而后分守各处,沉默伫立。
“叔父。”
吕绮玲嚼着糖粒,眉心微蹙:“大蜻如今势盛,虽以诸侯之名治世,可礼制规仪却俨然如朝廷一般森严,想要结盟,恐怕不易。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
高顺目光游移,神情恍惚。
他主动请命出使江东,直面大蜻中枢。
本以为不过是寻常邦交往来,谁料对方竟由礼部主客司出面接待。
这般做派,分明是将徐州视作属藩,哪有半分同盟之意?
“罢了。”
吕绮玲轻笑一声,眸光清亮,“既然已到大蜻,无论如何也得见一见王政南。
世人说他凶如猛虎,又传其贵不可言,若就这样空手而归,岂不让人笑话?”
“嗯。”
高顺点头应和。
一夜无话。
翌日天光初现。
顾雍引二人步入礼部官署。
简单交接之后,刘晔便安排了拜会王炅的相关事宜。
两郡初定,大蜻六部事务繁杂,身为统帅的王炅更要统筹军议司与各部要务,日理万机。
礼部议事方毕。
顾雍又领着吕绮玲一行人参观学府、市坊等地。
接连两日所见所闻,令高顺与麾下将士无不震撼。
大蜻尚武,天下共知;可其学政之兴、商贾之旺、农耕之实,竟也远超想象,令人望尘莫及。
此番亲历,众人皆觉大蜻根基深厚,非一时之强,实难力敌。
征战从来不止靠兵锋相接,更在粮草辎重、官吏储备。
论这些,徐州远逊于大蜻。
七月初一,会晤之期终至。
吕绮玲身着朱红长裙,高顺亦换上华服锦袍,只是身形魁梧,穿来略显突兀。
“请。”
顾雍立于大蜻府前,抬手相邀。
“呼——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