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,不是简单的绝望,是背叛,是构陷,是骨肉分离的痛苦,是那个时代加诸在一个弱女子身上的重重枷锁!
“那……那两个小的……”胖子指着墙角,声音发颤。
“应该是早年夭折于此,或者同样被遗弃在此地死去的孩童残魂,被她的强大怨念吸引、庇护在此。”张清玄解释道,“他们本身无害,只是依附着这片悲伤之地。”
“所以,她的执念就是……洗刷冤屈?找到孩子?”胖子似乎明白了。
“不止。”张清玄摇头,目光再次落在那悬梁的虚影上,“她的执念,是‘不甘’。不甘心被如此轻贱地对待,不甘心背负莫须有的污名,不甘心连一句辩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否定和抛弃。她的哭泣,不是在索命,而是在向这无声的天地,申诉她的冤屈。”
他顿了顿,对胖子,也仿佛是对那无形的灵体说道:“这种地缚灵,因执念而存,因冤屈而强。她并非主动害人的厉鬼,但她的怨念形成的能量场,会本能地排斥、影响所有进入此地的生灵,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和负面情绪,这才导致了那些工人的意外和窥见白影的幻觉。若放任不管,随着时间推移,她的怨气会越来越重,甚至可能侵蚀更广的区域,或者……吸引来更麻烦的东西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帮她申冤?这都过去多少年了,那军官和正房太太估计早就……”胖子觉得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难题。
“岁月无法倒流,真相难以完全还原。”张清玄语气依旧平静,“但执念可以化解,方式并非只有复仇一途。”
他走到房间中央,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复杂而古朴的法印,这一次,指尖流转的星火之力不再是探测的细丝,也不再是净化的烈焰,而是化作一种温暖、平和、带着抚慰与引导意味的澄净光芒,如同月华般缓缓洒向整个房间,重点笼罩向房梁下的虚影和墙角的弱小灵体。
“尘归尘,土归土。往事已矣,冤屈已明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仿佛能直达灵魂深处,“困于此地,重复痛苦,并非解脱。你的不甘,你的委屈,我已知晓。这污名,不应由你永世背负。”
随着他的话语和那澄净光芒的笼罩,房梁下那哭泣的虚影微微一颤,啜泣声渐渐止歇。她模糊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一瞬,那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看向了张清玄,又仿佛透过他,看向了无尽的远方和逝去的时光。
她周身的怨气与悲伤,在那温暖光芒的洗涤下,开始一点点消散,如同冰雪遇阳。那紧绷的、代表着绝望与束缚的灵体,也开始变得柔和、透明。
墙角的两个弱小灵体,也仿佛感受到了安宁,不再瑟瑟发抖,模糊的身影渐渐化作两团柔和的光点。
“放下执念,散去怨憎。”张清玄最后说道,“你所眷恋的舞台荣光,你所珍视的母子亲情,皆已融入过往。前行吧,此间再无牵挂。”
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在房间内回荡。
那悬梁的虚影彻底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,如同无数细碎的星辰,缓缓上升,最终消散在空气中。墙角的两个光点也紧随其后,悄然湮灭。
弥漫在洋房内数十年的浓重怨气和阴冷感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,瞬间荡然无存。阳光似乎终于能毫无阻碍地透过破损的窗棂,照亮这间尘封已久的悲剧房间,虽然依旧破败,却不再令人心悸。
胖子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房梁和变得“干净”许多的房间,心里五味杂陈,既有解决问题的轻松,又有对那姨太太遭遇的唏嘘。
“结……结束了?”他喃喃道。
“嗯。”张清玄收回法印,脸色如常,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引导和化解如此深重的执念,比强行净化要耗费更多心神。
“她……她去该去的地方了?”
“执念已消,魂魄不再被禁锢,自然会循着冥冥中的指引离去。”张清玄转身向门外走去,“剩下的,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