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 在这片人潮中,“暗影”的战士们如同沉入河底的顽石。
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低垂着头,脖颈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,肩膀瑟缩,每一步都走得踉跄而麻木。
然而,在那低垂的眼睑之下,他们的眼角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,冰冷、迅捷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。
左侧,三十五度,沙包垒砌的环形工事,两挺歪把子机枪,小鬼子射手叼着烟,副射手正在压弹。
张恒的目光掠过机枪阵地的射界,在心中刻下标记。
侧后方握着军刀的小鬼子指挥官,皮鞋锃亮,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对着人群指指点点。
战士们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标尺,丈量着与那头小鬼子军官之间的距离,计算着冲锋路线上的每一个障碍。
右侧,巡逻的看守四人一组,间隔大约十米,枪械挎在肩上,眼神凶狠但带着松懈。
他们的大脑飞速运转,像精密的发条,将每一个看守的步频、视线死角、转身的规律拆解分析。
周围是同胞们无法抑制的颤抖,是压抑的抽泣,是心脏因恐惧而狂跳几乎要撞碎胸骨的震动。
“暗影”战士们的心跳,奇异地与这片惊恐的脉搏同步,完美地隐藏着他们的存在。
但在这同步的律动之下,他们的大脑却剥离了所有情感,如同浸在冰水中的钢铁,正在进行最残酷的计算:
距离最近的机枪阵地八十米,中间隔着两排铁丝网。
小鬼子指挥官位置突出,但周围至少有五头小鬼子卫兵。
第一个要拧断脖子的,是右前方那头骂得最凶、挎着一把指挥刀的矮戳戳的小鬼子军曹。
他们的手指在破烂衣衫的遮掩下,微微蜷曲,模拟着扣动扳机、挥出匕首的动作。
每一次呼吸,都吸入浓重的绝望,但呼出的,是即将点燃这死寂地狱的、冰冷的决意。
这片开阔地不再是刑场,它正在他们眼中,一寸寸地变为狩猎场。
中央银行大楼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,匍匐在破晓的微光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