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,去年冬天,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吧,有段时间她好像天天往医院跑,回来脸色差得吓人。后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小株栀子花苗,就放在那个阳台上。”
房东随口应和:“哦?她还喜欢养花?”
“可不是嘛!”老人打开了话匣子,“她可宝贝那花了!天天伺候,浇水、施肥,还老是对着那花念叨什么……‘快点开花’,‘开了花,他的病就能好了’……对!就是这句!念叨了好长时间呢!好像那时候,是她那个有钱的丈夫病得挺重吧?新闻上都播了。”
老人浑浊的眼中带着回忆和一丝怜悯:“足足伺候了快三百天呢!那花也争气,今年夏天还真开了,可香了!就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,花谢了没多久,那姑娘自己也像是垮了,花也没人管,慢慢就枯死了……唉,估计是心里太苦了,连花都养不活了……”
老人的话语,随风飘散,并未传入任何相关者的耳中。
那株枯萎的栀子花,并非遗忘,更非嘲讽。
那是她在郑煦言重病垂危、被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,怀着最卑微、最虔诚的祈愿,亲手种下的希望。
她听老人说,栀子花寓意着“坚强的生命”和“守候”。
她日夜照料,对着它一遍遍祈祷,盼着它开花,仿佛那样,就能将生的力量传递给他。
三百个日夜的精心守护,换来了夏日的芬芳。
然后,花谢了。
他的病好了。
而她,在他的憎恨与驱逐中,心力交瘁,连最后一点守护的力气也耗尽,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曾承载她所有祈愿的花,随同她的心,一起枯萎。
郑煦言踩碎的,不仅仅是一个花盆,一株枯花。
他踩碎的,是三百个日夜无声的陪伴,是病榻前无人知晓的虔诚祈祷,是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,在被他伤得遍体鳞伤后,唯一没能带走、也带不走的……曾经深爱过他的证据。
可惜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。
那堆碎片,静静地躺在空荡公寓的阳台上,蒙着灰尘,诉说着一个无人倾听的、关于三百个日夜的故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