渊瞳的意识应声而散,巨大的竖瞳消失,寒鉴池恢复如常,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。
但凤无涯知道,从这一刻起,整座皇宫的地下水脉,乃至空气中每一丝微不可察的水汽,都已成为她最忠诚的耳目。
她料定,以裴仲衡为首的那群老臣绝不会坐以待毙。
果不其然,次日,一只奉命监视裴府的墨鸦便截获了一封即将送出的密档。
户部尚书裴仲衡,联合礼部尚书周明远,共同起草了一份《请太后临朝疏》,引经据典,罗列祖制,妄图以孝道与法理为枷锁,将她这个女帝彻底架空成一个傀儡。
更阴险的是,这封奏疏尚未正式呈递,其核心内容却已通过门生故吏,在那些思想保守的老臣私宴之间悄然流传,一股“女帝年少,不堪重负,当由太后垂帘辅政”的风向,正在朝野间暗中酝酿。
凤无涯看着密档,眼神冰冷。
她没有选择打草惊蛇,只是不动声色地对渊瞳下达了新的指令。
当夜,议政偏殿。
裴仲衡与周明远摒退下人,进行着最后的密谋。
他们不知道,随着殿内炭火的燃烧,空气中的水汽悄然蒸腾,顺着通风管道渗入殿宇的夹壁,在那些积满灰尘的梁柱缝隙间,重新凝结成一颗颗微不可察的露珠。
“女帝心性狠厉,行事霸道,观星台之事已显其锋芒。若再让她彻底坐稳权柄,我等旧臣,必无生路!”裴仲衡的声音压得极低,充满了忧虑与狠辣。
周明远附和道:“不错。太后心善,又无政治根基,易于掌控。我们不如先借祖制与孝道,扶太后临朝,将女帝权柄暂收。如此一来,既可自保,又能徐图缓变,稳固我等百年世家之基业。”
他们的每一个字,每一个呼吸,都被那些凝结的露珠忠实地记录下来,通过无形的水脉,清晰地回响在凤无涯的脑海中。
三日后,正是皇家祭祖大典的前夕。
黄昏时分,凤无涯突然下旨,召集所有在京的宗室长老及一品大员,于太庙外庭议事。
百官不明所以,匆匆赶到。
却见女帝一反常态,未着华丽龙袍,仅一身素衣,赤足立于冰冷的青石板上。
她亲手点燃三炷高香,对着太庙深处,猛然跪倒在地。
“砰”的一声,额头与青砖的碰撞,沉闷而决绝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,不肖子孙凤无涯,叩见先祖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刻骨的悲痛与泣血般的凄厉,“无涯昨夜梦魇,幸得列祖托梦示警!先祖有言:‘牝鸡司晨,惟家之索’!此乃万古不易之理!”
她猛然抬起头,泪水划过脸颊,一字一句,声如杜鹃啼血:“然,今有奸臣蒙蔽圣听,欲效吕武之事,请太后干政,实为动摇国本,乱我凤氏江山之始!若无涯允此乱国之议,九泉之下,有何颜面再见开国先祖!”
话音未落,满场死寂!
裴仲衡与周明远脸色煞白,他们万万没想到,奏疏还未递上,凤无涯竟用如此激烈的方式,直接将此事捅到了台面上,还冠以“乱国”之名!
就在百官震惊骇然,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异变陡生!
只见凤无涯跪拜的殿外庭院,那些湿滑的青石地砖缝隙中,竟毫无征兆地渗出缕缕细流。
那些水流仿佛拥有生命,在众目睽睽之下,蜿蜒汇聚,最终在庭院中央,组成八个触目惊心的古篆大字——
勿令牝鸡司晨,以安社稷。
字迹清晰,水光流转,带着一股来自远古的威严与冷意。
“天……天谕!这是天谕啊!”一位年迈的宗室长老最先反应过来,吓得浑身一软,当场跪伏在地,额头紧紧贴着地面,颤抖着高呼:“先祖显灵,臣等不敢违逆天意!”
一人跪,百人从。
一时间,太庙外庭跪倒一片,无论是心怀鬼胎还是真心惶恐,此刻所有人都被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