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光芒的尽头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,而是一片死寂之地,连风都学会了哭泣。
极渊冰窟之内,寒风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刻骨,每一次刮过,都仿佛要将人的魂魄从肉体中剥离。
凤无涯赤足踏在万年不化的玄冰之上,每一步落下,脚下便绽开一朵猩红的血莲。
那不是冰被染红,而是她体内沸腾的皇血强行融化了坚冰,又在瞬间被极致的严寒重新冻结,将她的血与这片绝地烙印在一起。
她的身体早已麻木,唯有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灼热,支撑着她不至于化为一座冰雕。
视线的尽头,那座巨大的祭坛如同一头被封印的远古巨兽,静静地卧在玄冰的中央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。
祭坛之上,九面翁的身影模糊而诡异,他并非盘坐,而是与整个祭坛连为一体,九张截然不同的面孔镶嵌其上,仿佛一尊扭曲的神像。
一张苍老的面孔缓缓睁眼,声音如冰层摩擦,干涩而空洞:“你来了。身负皇血的余孽,你可知这循环的真意?”
凤无涯没有回答,只是用一双燃着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他。
另一张稚童的面孔天真地开口,话语却带着无尽的沧桑:“每隔三百年,当世间灵性满溢,人心便会失控。欲望、狂喜、极悲……这些过于炽烈的情感会扭曲法则,引来真正的‘无’。我们所做的,是让一切回归静默,让文明得以在沉寂中延续。”
紧接着,一张女人的面孔幽幽叹息:“与其在疯狂的光明中焚烧殆尽,不如在安宁的黑暗里苟延残喘。我们宁要静默的活,不要疯狂的光。”
九张面孔,九种声音,汇聚成一股冰冷的意志,试图将凤无涯的斗志彻底冻结。
“呵。”凤无涯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冷笑,在这死寂的冰窟中却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静默的活?那你们告诉我,外面那些攀附在崖壁上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哭喊着‘妈’的骨灯树,它们是疯了,还是……终于敢爱了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锤,重重砸在九面翁那套冠冕堂皇的理论上。
那些骨灯树,是无数被点化却又被强行剥夺了灵性的生灵残骸,它们不懂复杂的道理,只记得那个赋予它们“生”的皇血气息,那是它们唯一的“母亲”。
“愚昧的执念罢了。”一张威严的面孔冷漠地宣判,“你若想平息它们的‘痛苦’,便该完成你的宿命。”
凤无涯皇血,是启动一切的关键,也是终结一切的钥匙。
然而,她的指尖尚未触及皮肤,一道无形的冰刃便从虚空中弹出,精准地挡住了她的动作,寒气瞬间侵入指骨,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。
九面翁的第九张面孔,那张一直紧闭双眼、表情悲悯的面孔,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他的眼神里没有审判,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叹息:“孩子,割腕放血是无用的。那只能让你和这冰窟一同沉寂。若你真想重启封印,让那些躁动的残魂得以安息,唯一的办法,是以你完整的灵核为引,将你的神魂与皇血彻底融入祭坛,永镇此地——这,才是真正的‘薪火相传’。”
永镇此地。
四个字,如四座冰山,轰然压下。
凤无涯的动作凝固了。
她怔怔地看着那张悲悯的面孔,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。
片刻的死寂后,她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”
笑声狂放而决绝,充满了无尽的嘲讽。
坚硬的冰壁在这笑声的冲击下,竟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裂纹。
“薪火相传?你们和她……和外面那些自诩正道的蠢货一样傻!真以为死亡才是最高贵、最正确的选择吗?”
她猛地抬手,一把撕开了自己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襟,露出心口处一枚温润的玉佩。
那玉佩上雕刻着一朵小小的、永不凋零的涯草。
“我母亲被万箭穿心,临死前对我喊的最后一句话是——‘阿涯,回家’!”她的声音嘶哑,却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