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他手中长剑。
铁器坠地的声响震碎了夜风,皇甫流云趁势踏前,镔铁棍一卷,将陆青峯的双臂锁在胸前,棍势如铁环收紧。
陆青峯的身子猛地一挣,筋脉在颈侧暴起,血气翻腾,仿佛连骨骼都在反抗束缚。
风声骤紧,下舱的人已陆续拥上来,海风贴着甲板掠过,灯火斜着晃动,照出众人警惕的脸。
张太岳与墨沧溟抬着木桶走上甲板,桶中幽煌的肉身已软成泥浆,血与海腥混在一处,气味腥酸。
虞春花迎上前,眼底的光沉了几分。她俯身探气,指尖一触,眉间微敛,声音急而低沉:
“速速返魂,否则让你形神俱灭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陆青峯的身体忽然一抖。
他原本垂着的头慢慢抬起,脖颈间的筋脉一根根暴出,面色在灯下扭曲成不似人形的狰狞。
诡异的声音从他喉中溢出,带着阴冷的笑意:“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副虚弱而可怜的灵魂,你却要我回魂?”
夜色中,他的笑并不像个人,带着血气与阴寒。
虞春花神色一冷,手从药囊里探出,语气平静得近乎冰凉。
“黎若!好了么?”
“婆婆!船上就这一只鸡了,糯米倒是还有很多!”黎若拎着公鸡快步上来,身后船工手里捧着两碗糯米。
“很好。”虞春花顺手接过,掌势稳如山。她的拇指按住鸡颈,另一手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刃,银光一闪,鸡喉裂开。
血喷出的一瞬,陆青峯猛地抽搐,似有无形的线牵动他的筋骨。
鲜血沿刃流淌,滴入糯米碗中。那原本莹白的米粒很快被染透,泛出一层油亮的暗红。
虞春花将一碗递给黎若,目光不离陆青峯:“学我的样子,一撒镇魂,一撒化煞。”
黎若应声,双手发抖地接过碗。
虞春花抬手,第一把糯米洒下。米粒落地的瞬间,空气里爆出“滋啦”一声,白雾升起,雾中隐有腐木烧裂的脆响。
“哦,不!”幽煌的声线从陆青峯体内溢出,痛苦而扭曲。
他张口欲笑,可嗓子里只溢出一阵嘶哑的哀鸣。声音未尽,忽又转为带哭的颤音:“别这样!我只想回到岛上去!”
语调忽上忽下,像被灼痛,又像在辩解:“那些失踪的女子,从来不是我派人抓的!我其罪何有?我本就该在岛上炼丹,为什么……要受蛊惑妄想离岛,去帮那群人的忙,真是该死!该死!”
虞春花神色不动,冷声打断:“你早就该死了,装什么无辜!”
她又抓起一把,冷声念道:“返形入壳,气散魂离!”
黎若在后照做,将手中糯米撒向木桶。那桶里的肉身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,皮肉干裂,筋脉萎缩,像被灼成灰。
一把,一把,婆婆的手势精准而无情。
直到糯米尽散,桶中幽煌的身躯彻底塌缩成一堆焦黑的骨片。
那边,皇甫流云仍死死束缚着,怀中那股力气却一点点散去。
到底支不住了,陆青峯的身子缓缓垂下去跌在甲板上。
皇甫流云急上前,跪地去扶:“婆婆!二师兄这是怎么了?”
虞春花收起手,喘息微乱,却仍沉声答道:“那桶中老鬼,想借他的身子活命。”
谢忘川俯身查看,指尖在陆青峯鼻侧试了试气,脸色一变:“他的气息呢?……婆婆,他死了么。”
风从破口灌入,吹散血腥。灯火摇曳中,虞春花的声音极低:“他很坚强,魂并未散,只是被冲撞了。先让他歇着,别慌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