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“义父可能不知道,这耿忠是孩儿的同乡,幼时逃难走散了,后来在战场上意外遇见,才知道彼此都还活著。”
“我们两家父母都没能熬过那年头,就剩我俩了,所以在军前磕头拜了把子,成了异姓兄弟。”
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温情:
“这些年,孩儿一直跟在义父身边征战,他也在別处立了些功劳,前几年升任了这饶州卫的指挥使。”
“虽然联繫不多,但这份兄弟情义还在。他得知义父和孩儿路过,就想儘儘地主之谊。”
听完这番解释,蓝玉和眾义子才恍然大悟。
“原来如此!”
蓝玉点了点头,脸色缓和了些:“重情重义是好事,你小子倒还有个真心兄弟。”
他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,想了想,还是摆摆手道:
“不过,这接风洗尘就免了。老子现在是奉旨回京述职,多少人盯著呢!”
“在这个节骨眼上,跟地方卫所指挥使私下往来,喝酒宴饮”
“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,比如张飆那廝知道了,参老子一本『勾结卫所,图谋不轨』,那他娘的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!”
听到这话,柳先生眼睛一亮。
他脸上顿时露出『孺子可教』的欣慰笑容,连忙拱手恭维道:
“公爷英明!此言甚是!此刻確需谨慎,避嫌为上!”
然而,他这欣慰还没持续三秒,就听蓝玉话锋一转,对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蓝龙道:
“不过……你小子想去见见你那结拜兄弟,敘敘旧,那就去吧。”
“毕竟多年未见,情理之中。”
“记住,只是私下见个面,莫要张扬,更不许接受他的宴请和馈赠!”
“聊完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!別节外生枝,给老子惹事!”
“是!多谢义父!”
蓝龙闻言大喜,连忙躬身应道。
柳先生在一旁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,心说他去跟您去有什么区別!
一旦被人拿住做文章,还不是一样要算在公爷您头上!
【这……这简直是掩耳盗铃啊!】
他张了张嘴,还想再劝:“公爷,此事……”
“好了!”
蓝玉却不耐烦地打断了他,伸了个懒腰,脸上露出倦色:
“老子今天喝得不少,乏了!明天还要赶路,都滚回去睡觉吧!”
他站起身,环视了一圈还在嬉笑的义子们,故意板起脸骂道:
“尤其是你们几个猴崽子,晚上都给老子安分点!”
“別整出什么动静,叫得老子心慌慌,睡不安稳!”
“哈哈哈哈!义父放心!”
“咱们保证安静!”
眾义子哄堂大笑,互相挤眉弄眼,显然都没把这话当真,嘻嘻哈哈地行礼后,便勾肩搭背地一鬨而散,各自回房去了。
蓝龙更是迫不及待,朝著蓝玉又行了一礼,便兴冲冲地转身离开了大堂,显然是去找他那结拜兄弟耿忠了。
柳先生看著蓝玉在一眾亲兵护卫下走向后院的背影,又看了看空荡荡、杯盘狼藉的大堂,只能无奈地长嘆一声,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。
他预感到,蓝龙这次看似寻常的会面,在这暗流汹涌的时刻,很可能成为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。
而公爷这般骄纵大意,此番回京之路,恐怕比他想像的还要凶险万分。
夜色深沉,驛站逐渐安静下来,只有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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