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劈星砂炭,连刚会走路的娃娃都在旁边捡线头,说要织条‘暖路锦’,从肯特山一直铺到凉州城。”她把信纸往暖炉边一靠,想让潮气快点散,纸角被热气烘得卷起来,露出背面画的小毡房,烟囱里飘着的烟都是星砂色的。
楚明看到毡房,突然抓起星砂梭往布面织,驼毛线在雪地上织出个小小的毡房,烟囱里的烟用银线织,在火塘的光里飘出弯,像正往归墟烽燧的方向去。“给狼找个家,”少年笑着说,“雪夜再冷,也有地方烤火。”
阿依古丽的红线跟着织过去,在毡房门口织了串锦缎铃铛,铃铛的纹路里嵌着星砂,像风吹过就会响。“撒马尔罕的商队说,”少女的指尖在铃铛上顿了顿,光痕让铃铛像在晃,“有铃铛的地方就有人家。”
日头偏西时,“归墟续篇”的新纹在雪光里泛着暖。火塘的橘色光映着驼毛雪地,毡房的银烟缠着红果枝,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狼蜷在火塘边,驼毛线的狼毛沾着星砂,像浑身落满了火星。暖炉的星砂炭还在烧,松脂的香混着驼毛的暖,让整幅锦都发着温。
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,驼峰上的毡包里裹着“雪夜火塘”的拓片,是用暖炉烘过的,干得很。“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,”楚明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热的沙棘饼,“雪天吃这个,心里能烧起团火。”
阿依古丽把那块火烧过的守陵人织锦放进毡包:“让她们摸摸,百年前的火塘热,现在还能感觉到。”
兰珠提着空篮子往回廊走,驼毛的白絮还沾在指尖。周明远扛着织机往工坊去,暖梭槽里的余线在暮色里闪着碎光。小石头把那页带火烧痕的织锦拓片送回典籍阁,书箧上的雪化了一半,琉璃珠在湿石板上滚出串闷响,像在数着暖炉里的火星。
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,转身时,雪光顺着“归墟续篇”的纹路漫开,火塘的橘、毡房的白、狼毛的银在光里融成一团,像把漠北的雪、中原的暖、西域的星都织进了这块布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,手里举着她织的狼,影子在雪地里晃,像只真的狼崽,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,往雪色渐浓的远方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