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蚕丝线的白里透出驼毛的绿,像雪在退;阿依古丽的沙棘红果在新草旁挂着,水珠的光让果更亮,像刚被融水洗过;周明远用双槽机织的星砂纹在布面滚出银痕,像融水在草叶上淌。
“阿禾的信上说,”兰珠翻着信纸,纸上的墨被融水洇得发蓝,“漠北的冰原裂了缝,孩子们跟着牧民去冰缝里捡星砂,说融水里的星砂最亮,织‘暖路锦’时能当灯。”她把信纸往暖炉边一靠,想让它快点干,纸角被热气烘得卷起来,露出背面画的小冰缝,里面的星砂像在发光,映得捡砂的孩子脸都发蓝。
楚明看到冰缝,突然抓起星砂梭往布面织,蚕丝线在雪地上织出道冰缝,缝里的星砂用银线填,光痕在布面晃,像真的有融水在流。“给融水河找个源头,”少年笑着说,“冰化了,河就活了。”
阿依古丽的沙棘线跟着织过去,在冰缝边织了丛狼芽草,草叶的尖上点了星砂,像刚从土里钻出来,带着股倔劲。“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,”少女的指尖在草叶上顿了顿,光痕让草像在晃,“最先从冰里钻出来的草,最扛冻。”
日头偏西时,“归墟续篇”的新纹在光里泛着潮。冰缝的银线映着融水,新草的绿缠着红果的亮,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融水河在布面蜿蜒,蚕丝线的冰与驼毛线的鱼缠在一起,像春天在慢慢醒。暖炉的星砂炭快烧完了,桑叶的香混着融雪的清,让整幅锦都发着润。
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,驼峰上的藤筐里装着“冰融新草”的拓片,是用桑皮纸拓的,吸了潮气,沉甸甸的。“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,”楚明往他手里塞了把刚缫的蚕丝线,“这线浸过融雪水,能织出春天的软。”
阿依古丽把那本《冰纹织谱》放进藤筐:“让她们摸摸,冰融时的织机声,现在还能听见。”
兰珠提着空篮子往回廊走,蚕茧的白丝还沾在指尖。周明远扛着织机往工坊去,双槽里的余线在暮色里闪着碎光。小石头把浸了水的织谱拓片送回典籍阁,书箧上的融水快干了,琉璃珠在半干的石板上滚出串闷响,像在数着冰缝里的星砂。
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,转身时,夕阳的光顺着“归墟续篇”的纹路漫开,冰缝的银、新草的绿、融水河的亮在光里融成一团,像把漠北的冰、中原的蚕、西域的星都织进了这块布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,手里举着她织的融水河,影子在渐干的水痕上晃,像条真的河,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,往冰融草生的远方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