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,“用棉线织仓顶,谷穗线织门帘,让所有的果实都有地方放。”楚昭蹲在她身边,帮她把混了谷粒粉的棉线穿进梭子,少女的手指被棉絮刺得发红,他便用帕子帮她擦掉,两人的影子投在“归墟续篇”上,像两座并立的仓。
午后的风卷着果香漫进来,织天坊的丝线在风里晃,像些会动的藤蔓。楚明织的棉桃在枝上坠得更弯了,白棉线的桃身泛着油光,是涂了棉籽油的缘故;阿依古丽的沙棘红线在桃旁织了丛谷穗,穗粒用星砂点过,光痕让穗像在颤,仿佛风一吹就会落;周明远用果纹槽织的紫藤在布面缠成网,把棉桃和谷穗都兜在里面,像怕果实掉下来。
“阿禾的信上说,”兰珠翻着信纸,纸上的字沾着些麦壳,“漠北的草场黄了,孩子们把‘暖路锦’铺在打谷场上,说锦缎上的星砂能让谷粒更饱满,牧民们扬场时,糠皮里都闪着光。”她把信纸往葡萄架上一挂,风一吹,纸页拍打着藤叶,像在和果实说话,露出背面画的小谷仓,仓门的纹是用星砂线绣的,在光里闪。
楚明看到谷仓,突然抓起星砂梭往布面织,棉线在棉桃旁织出座小仓,仓顶用桂花线织,泛着浅黄,像撒了层金粉。“给果实找个家,”少年笑着说,“秋天了,该把收成藏好。”
阿依古丽的紫藤线跟着织过去,在仓旁织了些葡萄架,藤上的果用葡萄汁染的线织,紫得发黑,星砂的光让果像在发亮,像熟得快掉了。“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,”少女的指尖在果上顿了顿,光痕让果像在晃,“藤要缠得紧,才能托住果实,就像人要心齐,才能守住收成。”
日头偏西时,“归墟续篇”的新纹在夕阳里泛着暖。棉桃的白坠着紫蒂,谷穗的黄缠着紫藤,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谷仓立在中间,仓门的星砂闪着亮,像里面藏满了光。晚风吹过织天坊,葡萄的香混着桂花的甜,让整幅锦都像浸在蜜里。
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,驼峰上的皮袋里装着“棉桃坠枝”的拓片,是用葡萄汁拓的,纸页上还留着果香。“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,”楚明往他手里塞了把混着星砂的棉籽,“这籽能在布上结果,也能在地里结果。”
阿依古丽把那本《秋织录》放进皮袋:“让她们摸摸,果实坠枝的声音,守陵人听过,我们也在听。”
兰珠提着空陶罐往回廊走,桂花酒的香气还沾在指尖。周明远扛着织机往工坊去,果纹槽里的余线在暮色里闪着碎光。小石头把棉籽埋进后院的菜畦,书箧上的干花落在土里,琉璃珠在谷穗间滚出串响,像在数着堆起的粮。
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,转身时,夕阳的光顺着“归墟续篇”的纹路漫开,棉桃的白、谷穗的黄、葡萄的紫在光里融成一团,像把漠北的谷、中原的棉、西域的果都织进了这块布。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,手里举着她织的谷仓,影子在果香里晃,像座真的仓,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,往谷满囤尖的远方去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