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接,反而伸出修长的手指,轻轻将镜子推回我怀中。
“它既名为护心镜,绾绾,留在你身边,权当……多一层防身之用。”
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镜面。
我恍然想起,是啊,这镜子不仅能护身,更能抵御鬼语迷障。
当初在秀城商场的时候我们就被虞觅埋下的替身娃娃迷惑了双眼。
带着这面镜子,就不会再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。
确实……有点用处。
既然它于我无害,带着也无妨。
抬眼撞进岑苍栖眸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期待微光,我便不再推辞,顺手将护心镜妥帖收进怀中。
“行,阿栖说了算。”
话音落下,他眉宇间那点紧绷的痕迹霎时松解。
宽厚的手臂随即环拢,将我更深地拥入他温和的怀抱里。
夜色深沉,万籁俱寂。
白日里强压下的思绪此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。
银珠……那抹决绝的身影总在不经意间浮现眼前。
一次为我身死,一次为我魂灭,每次都带着义无反顾和决绝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揪紧了,沉甸甸的,压得我无意识地溢出一声叹息。
岑苍栖察觉到我无意识的叹息声,柔声询问。
“绾绾在想银珠吗?”
我没有否认,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数月前留她在身边,或许还掺杂着借她忆起前尘的私心。
可当三百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,才惊觉,无论是生前岑府,还是死后飘零,我和金珠、银珠,早已如藤蔓般缠绕共生,共度漫长岁月。
早已成为和亲人一般的存在。
岑苍栖沉默了片刻,揽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。
“有我陪着绾绾,不够吗?”
那低沉的声音里,竟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……嫉妒?
这感觉让我微微一怔。
他纯净的性格底色里何曾有过这般的阴翳?
指尖抚上他熟悉的眉眼,也许是自己会错了意。
“不一样。”我喃喃道。
银珠的存在,让我感受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从三百年前存留到了至今。
她记得越朝的烟雨,记得岑府的雕梁画栋,记得我是岑绾。
她是我从三百年前跋涉至今,未曾孤单的明证。
而身边其他人,纵然听闻过那些过往,终究是隔岸观火,未曾亲历我们的悲欢。
她的离去,让我心里实实在在的留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,冷风穿堂而过。
“嗯……”岑苍栖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。
不再言语,只是将我深深地拥在怀里,下颌抵着我的发顶,试图填满那份失落。
次日清晨,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宁静。
徐叙站在门外,脸色复杂,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沉重。
或许是寻回了尸骨,魂魄渐稳,昨夜我竟难得地如活人一般,沉入了一场久违的酣眠。
“他们……找到酒店来了。”徐叙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疲惫,眼神躲闪了片刻,终于艰难地开口。
“这一趟,似乎……不去不行。”
我还没来得及问,他口中的他们是谁。
目光已顺着徐叙示意的方向,投向走廊尽头。
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,是他母亲。
她正站在过道的光影交界处,手指不停地擦拭眼角,肩膀微微抽动。
哀戚的目光越过人群,精准地投向我和徐叙这边,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人心生不忍。
“那就走吧。”我收回目光,语气平淡,心底却悄然升起一丝冰冷的兴味。
“正好看看那小比崽子被折磨成什么样了。”
字句间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。
下到酒店大堂,才发现徐叙的父亲也来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