搀扶起来,用袖子抹着额头的冷汗,哭丧着脸道:“回…回大人,现银失了三百两左右…还,还有五份与西山茶农签的包销契约…那都是…都是小人的心血啊…”
“茂儿爷留书,指控你盘剥茶农,可有此事?”李致贤目光如电,直射过去。
钱掌柜浑身一颤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眼神躲闪,连连摆手:“没有!绝对没有!大人明鉴!小人做生意向来公道,待茶农更是宽厚!街坊四邻谁不知道我钱福是出了名的善人?年前还捐钱给慈幼局…这…这分明是那恶盗信口雌黄,污蔑小人!他偷了小人的银子,还要坏小人的名声!其心可诛!其心可诛啊大人!”
他喊得声嘶力竭,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,但那闪烁的眼神和瞬间的慌乱,却未能逃过李致贤的眼睛。
李致贤不置可否,转而问道:“契约内容是什么?为何茂儿爷独独要取走它们?”
“就…就是普通的包销契约…”钱掌柜支吾道,“小人预付些定金,茶农按约定价格将每年新茶优先卖给小人…可能是…可能是那恶盗想借此要挟小人,讹诈更多钱财…”
“哦?”李致贤语气平淡,“若是公平契约,他即便取了去,又能如何要挟于你?莫非这契约之中,有何不可告人的条款?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!”钱掌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差点跳起来,声音尖利,“就是普通的契约!白纸黑字!那恶盗行事乖张,谁能猜透他的心思!大人,您可得赶紧抓住他,追回小人的契约和银两啊!”
李致贤深深看了他一眼,不再追问。他知道,从这惊慌失措的掌柜口中,怕是问不出真正的实话了。
他不再理会钱福,转身对那巡城御史和马庸道:“仔细搜查整个茶楼,尤其是这间账房,看看能否发现贼人留下的其他痕迹。门窗、锁具、地面,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。”
“是!”众人领命,立刻分头行动。
李致贤则负手立在房中,目光再次落在那墙上的猫鹰标记上。香灰…为何偏偏是香灰?是随手取材,还是另有深意?这标记画得流畅自信,显然非仓促所为。那茂儿爷在得手之后,竟还有暇在此从容留下记号,留下字条,其心态之沉稳,甚至可说是嚣张,令人心惊。
约莫一炷香后,搜查并无太多收获。贼人手法老道,除了被撬坏的门锁和墙上的标记,几乎未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。门窗完好,无其他强行闯入的痕迹,仿佛那茂儿爷真是穿墙而入的鬼魅一般。
“大人,”马庸凑近低声道,“看来贼人极其谨慎,现场处理得很干净。”
李致贤微微颔首,对此结果并不意外。若是那么容易留下线索,茂儿爷也不会逍遥法外至今了。
他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,忽然问道:“西山茶农…离此可远?”
马庸一愣,旋即答道:“不远,出南门快马半个多时辰便到。大人您的意思是…”
“明日一早,”李致贤沉声道,“你亲自带几个机灵可靠的人,便服去西山走一趟,寻几个与茗香阁有契约往来的茶农,仔细问问,这钱掌柜的‘公道宽厚’,究竟是何模样。”
马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立刻躬身:“属下明白!”
李致贤又看了一眼面如土色、惴惴不安的钱掌柜,对巡城御史吩咐道:“保护好现场。钱掌柜,近日勿要远离,本官或许还有话要问你。”
“是,是,小人一定配合,一定配合…”钱掌柜连连哈腰。
安排妥当,李致贤这才起身离开茗香阁。回到轿中,他闭目养神,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今日发生的种种:第二鸿那惊惧交加的脸、墙上诡异的猫鹰标记、茂儿爷嚣张的留书、钱福那明显心虚的辩解…
这一切,都指向这个神秘的“茂儿爷”。他不仅仅是一个贼,更像是一个游离于律法之外的审判者,用自己的方式惩戒着他所认为的“恶”。而他这次的目标,似乎从第二鸿那可能牵扯皇室的玉佩,转向了市井间欺压良善的奸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