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像是在害怕什么。
大哥拉着我就往外走,脚步仓促。走到门口时,我回头看了一眼,女人正背对着我们,肩膀剧烈地颤抖,右手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,流出的血不是红色的,而是黑色的,滴在地上,瞬间凝成了颗黑色的糖果。
门在身后关上,隔绝了屋里的动静。黑袍人还站在原地,铜铃不知何时缠满了黑发,那些头发正慢慢钻进铃铛的缝隙里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
“‘妈妈’不高兴了。”黑袍人说,兜帽里的绿光闪烁不定,“你不该提玻璃罐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忍不住问。
黑袍人没回答,只是摇了摇铜铃。雾里的人影再次骚动起来,这次他们不再鞠躬,而是慢慢围拢过来,脸上都带着相同的诡异笑容。
碎花裙女人离我最近,她的手伸了过来,指甲又尖又长,朝着我的口袋抓去——那里藏着眼球。
“滚开!”大哥怒吼一声,左手的手套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蠕动的触须,朝着女人抽去。
触须抽在女人身上,发出“嗤”的一声,她像被点燃的纸一样,瞬间燃起黑色的火焰,在雾里化为一缕青烟,只留下那颗滴着血的后颈,掉在地上,像块被丢弃的肉。
其他影子看到这一幕,吓得后退了几步,却没有散去,只是围着我们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像是在等待时机。
“快走!”大哥拽着我,不顾一切地往巷子口冲。
触须还露在外面,青紫色的血管在上面突突跳动,抽打着靠近的影子。那些影子一碰到触须就会燃烧,雾里弥漫着焦糊的味道,像是在烧头发。
我被他拽得跌跌撞撞,口袋里的眼球烫得几乎要把皮肤烧穿。突然,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,眼球的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——
女人把眼球泡进玻璃罐。
大哥和二哥在哭,手里捧着个断了腿的布娃娃。
一个穿红鞋的小女孩在雾巷里奔跑,头掉在地上,滚到黑袍人脚边。
第十三个妹妹的名字被写在一张纸上,划了又改,改了又划。
最后,画面定格在木屋的涂鸦上。那个空白的位置,被人用鲜血画了只眼睛。
“第七天……把眼睛还给我……”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,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。
是眼球的主人?
“醒醒!”大哥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我们已经冲到了巷子口,他的触须正在慢慢缩回,手套变得破破烂烂,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伤口。
雾巷在我们身后慢慢合拢,那些人影被雾吞噬,只留下断断续续的呢喃:“第七天……”“眼睛……”“头……”
回到家,大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,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,像是玻璃破碎。
我瘫坐在地上,浑身都被冷汗湿透。口袋里的眼球终于冷却下来,安静地躺在那里,像颗普通的石头。
布娃娃的残躯掉在地上,断腿的位置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截黑色的头发,像条新的腿。它的脸对着我,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,像是在笑。
我突然明白“妈妈”为什么害怕玻璃罐里的眼球了。她在害怕眼球的主人,害怕那个在第七天要回眼睛的“东西”。
而大哥,他一直在保护我,是因为我拿着那颗眼睛?还是因为……他就是眼球的主人?
窗外的血月越来越圆,已经能看到完整的轮廓,像只巨大的眼睛,正冷冷地盯着这个屋子。
还有两天。
突然,门口传来敲门声,是个陌生的女声,温柔得像“妈妈”:“妹妹,妈妈做了草莓酱,来拿哦。”
门外没有脚步声,只有那道熟悉的湿痕,从门口一直延伸到……厨房的方向。
红鞋的主人,跟着我们回来了?它现在,变成了“妈妈”的样子?
我握紧口袋里的眼球,慢慢站起身。布娃娃的头发腿在地上轻轻敲击着地板,发出“嗒、嗒”的声音,像是在倒计时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