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老婆婆的眼泪滴在日记本上,“我爹说,当年有个穿军装的男人漂到岛上,疯了似的找一个姑娘,后来就在这石屋住了下来,每天往地窖里放些东西,说要等姑娘来了给她看。直到他老死那天,还攥着这把开匣子的钥匙。”
她从发髻上解下红绳,绳末端的半片贝壳里,嵌着把小小的铜钥匙。钥匙插进黄铜玫瑰锁扣的瞬间,匣子“咔哒”一声开了,里面果然放着三枚军功章,章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:赵战和苏晚并肩站在港口,苏晚的发间插着那支雁形簪,赵战的手里捧着这个红漆匣子,两人笑得眉眼弯弯,背景里正是扬帆待发的“归雁号”。
匣子打开的刹那,整座岛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,榕树的气根纷纷垂落,在地面上织成个巨大的“安”字。地底下的“滴答”声停了,取而代之的是悠扬的雁鸣,抬头时,看见群大雁正从灯笼间穿过,雁阵排成人字形,朝着大陆的方向飞去。
石屋的墙壁开始渗出绿光,绿光里浮现出两个相拥的身影,正是赵战和苏晚,他们的脚下生出根须,渐渐与榕树融为一体,化作树干上的两个树瘤,紧紧依偎着,在风中轻轻摇晃。
“他们终于在一起了。”老婆婆抚摸着树干上的树瘤,红绳上的半片贝壳突然飞了起来,与沙滩上行李箱锁扣上的另一半贝壳合二为一,拼成个完整的“安”字,贝壳内侧的“雁”字与“战”字重叠在一起,发出温暖的光。
铁皮青蛙的黑曜石眼睛突然闪了闪,映出岛屿外的景象:片无垠的草原,草原上立着座白色的帐篷,帐篷前的木桩上拴着匹枣红色的马,马背上的鞍鞯绣着金色的花纹,像极了夕阳落在草原上的颜色。
李醒的铜铃“叮”地响了,红绳缠着的贝壳发出金光,金光里浮出片新的枫叶,叶脉的箭头直指草原深处,那里隐约能看见座古老的敖包,敖包上挂满了彩色的经幡,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下一站,是草原吗?”我握紧那枚军功章,章上的温度仿佛还带着赵战的体温。
大哥捡起那片新的枫叶,青紫色的触须在绿光里泛着柔和的光:“嗯,听说那里的敖包,藏着最虔诚的祈愿,每阵风吹过,都是未说出口的祝福。”
我们走出岛屿时,榕树的气根已经散开,露出条通往海边的路,路上铺满了新鲜的榕树叶,踩上去沙沙作响。老婆婆站在榕树下,朝我们挥手,红绳上的贝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:“替我告诉外面的人,等待不是执念,是相信重逢的勇气。”
铁皮青蛙在掌心“呱呱”跳着,黄铜肚皮上的草原图案越来越清晰,“安”字被圈在敖包的位置。雁鸣渐渐远去,只留下灯笼在风中摇晃,像无数双欣慰的眼睛。
草原的敖包里,会藏着怎样的祈愿?那些经幡上的文字,又在诉说着谁的祝福?
我们跟着雁群的方向走去,口袋里的贝壳轻轻发烫,像是在应和着远方的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