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的绳索,垂到地面便扎进土里,长成新的树干,将整座岛织成个巨大的绿笼。最粗的那棵榕树下,挂着盏盏红灯笼,灯笼的竹骨已泛出青灰,绢面被虫蛀出细密的小孔,透出的光忽明忽暗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倒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动。
“呱呱!”铁皮青蛙在口袋里撞得厉害,掏出来时,发现它黄铜肚皮上的岛屿轮廓正慢慢清晰,石屋的位置被圈上了圈金线。更奇怪的是,青蛙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两颗圆润的黑曜石,正幽幽地盯着榕树根处的一个树洞——那树洞深得发黑,洞口堆着些褪色的布条,布条上绣着的图案依稀能辨认出是只衔着橄榄枝的雁,和“归雁号”旗帜上的一模一样。
大哥青紫色的触须轻轻搭上榕树的气根,指尖刚碰到粗糙的树皮,树干突然微微震动,树皮上裂开道道细纹,细纹里渗出些透明的汁液,汁液滴在地上,竟化作细小的文字:“甲等舱三号客,红匣藏相思,雁归时,待君识。”
“是苏晚留下的字。”他指尖划过那些文字,汁液突然变得滚烫,在地面上晕开片水渍,水渍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:穿长裙的女子蹲在榕树下,正把什么东西塞进树洞,发间的雁形簪在灯笼光下闪着银光。
李醒的耳朵突然贴向地面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。顺着它的动作听去,地底下传来隐约的“滴答”声,像是水滴落在空罐里,又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叩击石板。声音是从石屋的方向传来的,那座石屋就藏在榕树最密的地方,屋顶的茅草已经泛黄,门是块厚重的木板,门板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等”字,笔画里嵌着些细小的贝壳,和沙滩上捡到的贝壳一模一样。
“是守岛人在敲门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。转头时,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婆婆,手里拄着根榕木拐杖,拐杖头雕成了雁的形状。她的头发白得像雪,用根红绳简单挽着,红绳的末端系着半片贝壳,贝壳内侧刻着个“雁”字。
“您是?”我攥紧手里的铁皮青蛙,黑曜石眼睛里映出老婆婆的影子,竟和石屋门板上的“等”字重叠在了一起。
老婆婆笑了,皱纹里挤出些细碎的阳光:“我是阿雁啊。”她用拐杖敲了敲榕树,“当年‘归雁号’沉的时候,我爹是船上的大副,他抱着块船板漂到了这座岛,临死前说,船长托他守着这里,等一个穿长裙的姑娘,说她会带着红漆匣子来。”
她往树洞的方向努了努嘴:“我守了六十年啦,每天都往树洞里塞些东西——刚晒好的海鱼干,岛上长的野果子,还有我绣的雁……就怕她来了找不到路。”
说着,她从怀里掏出块叠得整齐的绢帕,帕子上绣着片小小的枫叶,叶脉的箭头指向石屋的门板。“昨天夜里,树洞里突然掉出这个。”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我就知道,该来的总会来。”
地底下的“滴答”声突然变急了,像是有人在里面奔跑。石屋的门板“吱呀”一声晃了晃,门板和门框的缝隙里渗出些雾气,雾气里混着股淡淡的檀香,和苏晚行李箱里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“是红漆匣子在响。”大哥的触须突然绷紧,卷着我们往石屋跑。跑到门口时,发现门板上的“等”字正在慢慢褪色,露出底下刻着的另一行字:“民国三年秋,赵战立此,待苏晚归。”
“赵战……”我摸出怀里的军功章,章上的“赵战”二字在灯笼光下闪闪发亮,“是苏晚等的那个军人!”
李醒突然用爪子刨向石屋的地面,爪子碰到的地方发出“空空”的回响。我们合力移开那块石板,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地窖,地窖里摆着个红漆匣子,正是鱼鳞上看到的那个,匣子的锁扣是朵黄铜玫瑰,此刻正随着“滴答”声轻轻颤动,像是在呼吸。
匣子旁放着个日记本,翻开的那页写着:“今日收到晚晚的信,说已乘‘归雁号’出发,待我交接完军务,便去岛上与她汇合。红匣子里是我攒了三年的军功章,想亲手为她戴上,告诉她,往后余生,我来守她。”落款日期是“民国三年十月十二日”,正是“归雁号”沉没的前三天。
“他来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