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>
陈大夫背着个竹篓,里面装着捆艾草,刚一落地就被老渔民拉到渔棚下坐着。“别总惦记我这老骨头,”老渔民逗着怀里的孩子,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花,“你们年轻人多跑跑才好,我这把年纪,守着这滩涂就够了。”他指了指渔棚顶的渔网,“你看,昨晚下的网,今早收上来全是肥美的海鲈鱼,够咱们吃三天了!”
“望归号”的甲板上,孩童们早抱着糖葫芦跑没影了,有的追着白鸟踩水花,有的蹲在绿廊下捡金粉,笑声像串银铃,把滩涂的宁静戳出个个甜甜的洞。
陈大夫打开药箱,取出几包草药递给阿芷:“这是艾草,回去跟生姜煮水,给爷爷泡脚。还有这包杜仲,泡酒后擦膝盖,坚持用,能缓些疼。”
阿芷刚接过草药,就被孩子的哭声拽走了注意力——老渔民故意挠孩子的脚心,逗得小家伙蹬着腿笑,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上,亮晶晶的。
“爷爷坏!”阿芷笑着去抢孩子,“别挠了,再挠成小花猫了!”
滩涂的水漫到脚踝,带着海草的腥气,却不觉得凉。绿廊的藤蔓垂下来,扫过头顶,落下片心形的叶子,正好贴在我手背上。叶面上的纹路跟“望归号”帆上的“归”字重合,叶脉里流动着金粉,慢慢晕染开,在皮肤上印下淡淡的痕。
老渔民突然喊了声:“快看!”
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绿廊尽头的光晕里,竟浮着串灯笼,竹骨上缠着红绸,灯笼面是半透明的纱,印着之前见过的所有人影——守塔人在敲钟,修船的汉子在补帆,卖花姑娘在扎花束,连那个总爱偷瞄阿芷的货郎,都在灯笼上笑着清点铜钱。
“是‘念想灯’。”阿芷抱着孩子凑过来,声音软软的,“陈大夫说,心里记挂的人,都会被灯笼照见。”
灯笼里的人影动起来,货郎偷偷往阿芷的篮子里塞了支珠花,守塔人敲响钟声,惊飞了檐下的鸽子,修船汉子直起身,跟帆上的“归”字对了个口型。
海风吹过绿廊,藤蔓沙沙响,像是在念每个人的名字。老渔民怀里的孩子突然抓住片飘落的金粉,攥在手心,咯咯笑个不停。
“你看,”老渔民晃了晃怀里的孩子,“连小家伙都知道,这日子啊,就得热热闹闹的才叫日子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