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镜面上的水汽写着最后一行字:“戏如人生,债可还,亦可改。”
李醒捡起块没烧尽的戏服碎片,上面的船锚还在发光,映出远处的景象:片金色的沙滩,“望归号”的帆正鼓得饱满,阿芷和守塔人的儿子站在甲板上,朝着我们挥手。
“下一站,该去还最后一笔债了。”大哥的触须缠着合二为一的玉佩,玉佩的光映着他的脸,“也是最早的那笔。”
戏台在脚下渐渐透明,露出底下的青石板路,路尽头的光晕里,飘着槐花香,像永安镇老槐树的味道。我攥紧手里的玉佩,突然明白:所谓的债,从来不是枷锁,是让我们学会珍惜的凭证——珍惜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珍惜那些能改写的结局。
锣鼓声的余音里,我们朝着光晕走去,戏服的碎片在风里飘着,像片小小的帆。
光晕尽头是片熟悉的槐树林,树影婆娑间,隐约能看见座青瓦小院,院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,上面写着“槐安堂”——是永安镇的老药铺,阿芷的父亲曾在这里坐诊。
推开虚掩的木门,院里的老槐树比记忆中粗壮了不少,树干上还留着我和阿芷小时候刻的歪扭名字。堂屋的门敞着,药柜上的抽屉标签大多模糊了,却仍能认出“当归”“白术”的字样。里屋传来轻微的研磨声,我们对视一眼,放轻脚步走了进去。
靠窗的竹榻上,躺着位白发老者,正由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喂药。老者的眉眼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轮廓,正是阿芷的父亲。小姑娘听见动静,转过头来,脸蛋圆圆的,像极了阿芷小时候的模样。
“你们是?”小姑娘眨着大眼睛,手里还端着药碗。
老者却笑了,浑浊的眼睛亮了些:“是……小远和醒儿吧?我等你们很久了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却带着释然,“阿芷在信里说过,你们会来。”
竹榻边的矮几上,放着个陈旧的木匣子,打开后,里面是叠泛黄的信纸,最上面那张画着艘小纸船,船帆上写着“望归”。“这是阿芷的船票,”老者叹了口气,“她总说,等找到破解‘怨海’的法子,就驾着船回来接我,可我知道……那片海太凶了。”
“怨海”是永安镇外的一片海域,传说海底沉着艘古代沉船,船上的怨气凝结成雾,让许多出海的人迷失方向。阿芷当年就是为了寻找驱散怨气的草药,才跟着船队出海的。
李醒拿起那张纸船,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:“她做到了。”他从怀里掏出合二为一的玉佩,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,“我们在戏台底下找到了‘解契玉’,怨海的雾已经散了。”
老者的眼眶湿了,他颤抖着从枕下摸出块半透明的琥珀,里面封着朵干枯的槐花:“这是阿芷走那天摘的,说等她回来,就用这琥珀给我做个镇纸。”
小姑娘凑过来看热闹,突然指着琥珀叫道:“爷爷,这里面有字!”我们凑近一看,果然,槐花的根茎处隐约有行小字——“爹,等我”。
“其实她每年都回来,”老者笑了,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,“夜里总听见院墙外有脚步声,窗台上会多出新采的草药,我就知道,我的阿芷没走远。”
正说着,院外传来熟悉的船笛声,清脆悠长。我们跑到门口,只见“望归号”正泊在不远处的码头,阿芷站在甲板上,朝我们挥手,阳光洒在她身上,像镀了层金。
“解契玉的光引着她回来了。”大哥的触须轻轻蹭过玉佩,玉佩发出嗡鸣,“最后一笔债,是‘等待’,现在该清了。”
老者被我们扶着走到码头,阿芷已经跳上岸,手里捧着个锦盒,里面是用怨海的珍珠磨成的粉,“爹,这个能安神,您以后能睡好觉了。”
琥珀被阿芷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,与珍珠粉融为一体,化作颗温润的珠子。老者接过珠子,握在掌心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。
槐树林里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,吹过“望归号”的船帆,帆上的“还”字渐渐淡去,化作个小小的“安”字。
李醒碰了碰我的胳膊,指向远处的海平面,那里正升起一轮新日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