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天边最后一抹晚霞,那霞光红得像醉人的酒,把云彩染成了石榴红、橘子橙、蜜桃粉:“顺着光走,哪里有念想,哪里就是站。你看那光里藏着的,都是没说完的故事。”
我们谢过老人,踩着满地金红的霞光往前走。阿芷的糖画蝴蝶翅膀上,不知何时落了片真的槐花瓣,粉白相间,和糖衣融在一起,甜香漫了一路。李醒把船模从包里拿出来,迎着风举着,船帆在风里“哗啦啦”响,像在测试帆的韧性,又像在和远处的风打招呼。大哥摸了摸怀里的船锚木雕,那木雕被他揣得温热,脚步沉稳得像座山。
远处的云层里,隐约透出座塔的影子,塔尖缠着圈光晕,像被夕阳吻过,泛着柔和的金。塔身在暮色里只剩个剪影,却能看出层层叠叠的飞檐,像只栖在云端的鸟。
“那是什么塔?”阿芷举着糖画,踮脚往远处看,辫子上的红绳在风里晃。
大哥抬头望了望,触须轻轻颤了颤:“像是三十里外镇上的钟塔,听说塔顶有口老钟,是光绪年间铸的,敲起来能传到十里外,连河里的鱼都能听见。”
李醒眼睛一亮,把船模往包里一塞:“去看看?说不定钟里也藏着故事,比如哪个匠人在钟上刻了没说出口的话,或者哪个守塔人把心事藏在了钟摆里。”
风里传来老钟的声音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,一声一声,像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呼唤,裹着槐花香,混着糖稀甜,漫过青石板路,漫过我们的脚尖。我们相视一笑,脚步不由自主地快了些。霞光在身后拖得长长的,像条温暖的尾巴,跟着我们,往钟塔的方向去了。
藤椅上的老人望着我们的背影,轻轻翻开册子,在空白页上又添了一行:“他们带着糖香和槐花瓣,往钟响的地方去了。”
钟塔的轮廓在暮色中越来越清晰,砖石砌成的塔身爬满了青藤,像披了件斑驳的绿衣裳。塔顶的老钟挂在雕花的木架上,钟体上刻着繁复的花纹,风一吹就轻轻摇晃,发出“嗡嗡”的共鸣,像是在回应远处的呼唤。
我们走到塔下,才发现塔门虚掩着,门轴上的铜环锈迹斑斑,轻轻一推就发出“吱呀”的长叹,像是欢迎又像是叹息。塔里没有灯,只有从塔顶窗棂漏下的霞光,在石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一级级往上延伸,像铺了条碎金小路。
“这钟塔看着有些年头了。”李醒摸着冰凉的石壁,指尖拂过上面模糊的刻字,“你看这花纹,和我家祖传的那只木箱很像,说不定是同一批匠人做的。”
阿芷举着快融化的糖画,小心翼翼地踏上第一级台阶,糖稀滴在石阶上,凝成小小的琥珀珠:“里面好安静啊,连风声都变轻了……”话音刚落,塔顶的老钟突然“咚”地响了一声,震得石阶都微微发颤,糖画的蝴蝶翅膀抖落了一小块,落在台阶上。
“这钟还能用?”大哥仰头望着塔顶,触须因震动微微扬起,“听镇上的老人说,这钟五十年没响过了,说是敲钟的绳子断了,没人敢修。”
我们顺着石阶往上爬,石阶又陡又窄,每一步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。塔壁上布满了前人的刻痕,有的是名字,有的是日期,还有些歪歪扭扭的画——一个小人举着钟锤,旁边写着“要让钟声响遍十里地”。
“这人的愿望实现了呀。”阿芷指着那幅画,眼睛亮晶晶的,“刚才那声钟响,说不定就是他的执念在敲呢。”
爬到一半,李醒突然停住脚步,指着前方的转角:“你们看,那里有东西。”
转角处摆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,盒盖半开着,里面露出半截泛黄的布条。我走过去轻轻掀开盒盖,一股陈旧的木头味混着松香飘出来——里面是一团缠满铜丝的钟锤,锤头上刻着个“守”字,布条上绣着朵快褪色的槐花,针脚歪歪扭扭,却看得出来很用心。
“这是敲钟的锤子?”阿芷凑过来,指尖轻轻碰了碰铜丝,“上面的铜丝都锈住了,难怪敲不了钟。”
大哥拿起钟锤,掂量了一下,触须扫过那个“守”字:“材质是紫铜的,很沉,得两个人才能抬动。刚才的钟声……难道不是用这个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