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沉,眼神变得凌厉起来,他的触须如闪电般伸出,紧紧缠住那女人的胳膊,“当年这巷子里有间育婴堂,她竟敢将病弱的孩子私自掩埋,还欺骗家长说孩子已被领养!”
女人被触须紧紧缠绕,如同被蛛丝缠住的猎物一般,难以动弹,然而她却突然发出一阵怪笑,那笑声仿佛夜枭的嘶鸣,又似破风箱的喘息,尖锐而嘶哑:“我是为了他们好!病恹恹的家伙们活在世上也是受苦,只有埋在土里才能得到安息!”她说着,眼睛如同毒蛇一般,往那些小鞋上瞟去,“你瞧他们多么乖巧,在土里安安静静的,还能永远陪伴着我……”
“他们才不乖!”我一边喊着,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颗乳牙。那乳牙被一根红线紧紧地缠绕着,由于我太过用力地攥着,红线都被勒得通红。
“他们想长新牙,想啃硬骨头,想跑想跳!”我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,“可是你呢?你却把他们的念想都给埋了!”
我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,无法抑制。这颗乳牙不仅仅是一颗牙齿,它代表着我童年的梦想和希望,而现在,这些都被无情地埋葬了。
话音刚落,那些小鞋突然晃动起来,鞋里的头发飘出来,在空中聚成一个个小小的人影,有的举着断了的拨浪鼓,有的拖着掉了底的鞋,都朝着女人涌去。哭声再次响起,这次却带着股冲劲,像在喊“还给我”“还给我”。
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,被人影紧紧包裹,逐渐蜷缩成一团黑色,最终“噗”的一声消散成一堆灰烬。那些小鞋里的头发飘落下来,铺满地面,竟然长出了嫩绿的新芽,仿佛是春天从土地中孕育出的希望。
巷子里的灯如迟暮的老人,一盏盏地熄灭了,只有墙上的涂鸦宛如夜空中的繁星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那些圆滚滚的太阳,仿佛是一个个温暖的小太阳,散发着融融的暖意,晒得人暖洋洋的。李醒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只小鞋,宛如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,轻轻地往里面塞了一颗新摘的桃花瓣:“这下,该长出新牙了。”
走出童语巷时,天已经黑透了,星星缀满了天空,像无数颗亮闪闪的乳牙。大哥的触须舒展开来,沾着的桃花汁液又变回了粉色,他指着远处的亮灯处:“前面该是市集了,听说那里的糖画人,能画出会跑的小老虎。”
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乳牙,红线已经松开了些,牙尖的暖意透出来,像个小小的约定。风里的哭声变成了笑声,清清脆脆的,像孩子们在巷口追着糖画人跑,跑着跑着,就长出了新牙,能啃动最硬的骨头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