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他往我们手里递了个陶碗,里面盛着清绿的柳汁,“喝吧,这才是能治百病的药,不用留忆,记着好就行。”
柳汁入口微苦,咽下去却回甘,像含了片春天的柳叶。我手腕上的旧伤——在墨镇被墨汁烫的疤,竟慢慢变淡了。狗剩的红绸上,被抹去的绳结重新显出来,比之前更红更亮。
渡过河,渡柳镇的轮廓在雾里渐渐清晰,镇口的老柳树上,系满了新的红绳,都是刚过河的人系的,绳结里裹着的不是柳叶,是花瓣、布条、甚至还有颗小小的乳牙,像把所有的念想都系在了春天的尾巴上。
老者的乌篷船往回划,船桨搅起的涟漪里,映出他年轻时的模样,正往柳树上系红绳,绳结打得又小又巧,和当年那个穿蓝布衫的姑娘系的一模一样。
李醒的铜铃对着镇里晃了晃,银辉里飘着片柳叶,叶面上写着个“暖”字。大哥的触须卷过柳汁浸湿的衣袖,往镇心指了指,那里的柳荫下,隐约有个穿白褂的身影,正往药罐里添着什么,药香混着柳香飘过来,暖得人心头发颤。
“看来这镇里,藏着不少治心病的药。”林默把陶碗里的柳汁一饮而尽,铁锹扛在肩上,大步往镇里走,“走,咱们去讨碗药喝。”
狗剩拽着我的手,红绳在柳风里飘,像条系着无数念想的线。我摸了摸兜里的杏核,芽痕又深了些,仿佛再往前几步,就能听见它破土的声音。无论下一段记忆藏着多少苦,只要记着柳神的真意——那些敢被记住的暖,才是最硬的铠甲,就能笑着走完所有的桥。
柳汁的回甘还在舌尖打转,林默扛着铁锹大步往镇心走,鞋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巷子里荡出回音。我拽着狗剩的手紧随其后,他掌心的汗混着柳汁的清凉,像攥着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。
镇口的老槐树下落着群孩子,围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听故事——她手里捧着本磨破了角的《柳神记》,正念到柳汁救疫那段。“后来啊,柳神把自己的根须都刨了,混着柳汁熬成药汤,全镇的人喝了都好了,可柳神自己却……”
“却变成了棵枯树!”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抢话,手里的柳哨吹得呜呜响,“我爷爷说,现在镇西那棵老柳树,就是柳神变的,树皮上还能看出人脸呢!”
林默突然停住脚,铁锹往地上一顿:“走,去看看。”
老柳树确实长得古怪,树干粗壮得要三个人合抱,树皮沟壑纵横,凑近了看,还真能看出眉眼的轮廓,尤其在月光下,像位垂目而坐的老者。树下围着不少人,有给树身系红绳的,有往树根浇酒的,还有个老婆婆正把刚蒸的馒头往树洞里塞,嘴里念叨着“柳神尝尝,今年的新麦面”。
“这树确实有灵。”狗剩突然指着树干某处,那里的树皮泛着层淡青,像块没褪尽的胎记,“你看,这纹路像不像朵杏花?”
我凑近一看,还真像——五片花瓣的形状清清楚楚,连花蕊的绒毛都能看出几分。“是挺像。”林默摸着树皮,“传说柳神生前最爱杏花,看来不是瞎编的。”
这时,树洞里突然传出“窸窣”声,个毛茸茸的东西探出头来,是只灰兔,耳朵尖沾着柳屑,嘴里叼着片柳叶。它见了人也不怕,蹦到老婆婆脚边,蹭着她的裤腿要馒头吃。
“是柳神养的灵兔!”围观的人里有人喊,“它专吃柳树叶,通人性着呢!”
灰兔似乎听懂了夸奖,突然蹦到我脚边,用脑袋蹭我的鞋,嘴里的柳叶掉在地上,正好落在狗剩的红绸上。狗剩刚要去捡,红绸突然“腾”地冒出层淡光,把柳叶裹成个小小的光球,慢慢飘向老柳树的树洞。
树洞深处传来声悠长的叹息,像老树终于舒展开了皱纹。紧接着,树身竟渗出些晶莹的汁液,顺着沟壑往下淌,滴在我们脚边的泥土里,瞬间冒出片嫩绿的草芽。
“是柳汁!”有人惊呼,“柳神显灵了!”
林默蹲下身,用手指沾了点汁液,放在鼻尖闻了闻,眼里闪过丝讶异:“这味道……和忘忧镇的柳汁不一样,带着点杏花的甜。”
狗剩也沾了点尝了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