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!”
我猛地想起阿珍姐姐说的“能再闻见槐花香,就不晚”,心里的疤突然不疼了。林默喊了声“我娘做的野菜饼最香”,镜里的茧子慢慢淡了。狗剩抱着槐树叶哭出声:“弟弟,哥明天就去给你坟前栽棵槐树!”
话音刚落,镜花突然“哗啦啦”碎了,水面的倒影恢复正常,水下的碎镜里,那些影子都往远处漂去,像被放了生。撑船婆婆收起铜铃,船桨划出的水花里,浮出颗完整的铜镜,镜面上映着片桃花林,林子里有阿珍、红衣女子的女儿,还有个牵着狗剩手的小小身影。
“心结解了,影子就自由了。”婆婆把铜镜往水里一推,镜面沉入水底,激起的涟漪里,漂来三朵真桃花,落在我们手心里,花瓣软得像棉絮。
到了对岸,回头望时,镜花渡的水面上,那些铜镜船帆都转了向,镜光朝着太阳的方向,像一群追光的鱼。撑船婆婆站在船头朝我们挥手,银头发在阳光下亮得像雪:“往前走是‘忘忧巷’,巷尾的墙能吞掉烦恼,可别啥都往里塞——有些疼,忘得太干净,人就空了。”
狗剩把桃花别在红绸上,槐树叶和花瓣挨在一起,像在说悄悄话。林默的麦饼袋里,不知何时多了片镜花的碎片,对着光看,能瞧见里面映着个模糊的笑脸,像他娘。我摸着手里的桃花,突然觉得,那些让人怕的幻境,不过是心在提醒你:有些事没放下,有些话没说透。
忘忧巷的入口藏在片竹林后,巷口的墙是用青砖砌的,砖缝里长出些蓝色的小花,花瓣上沾着细碎的纸屑,风一吹就往墙里钻,像被吞进去了。狗剩伸手去摘花,指尖刚碰到花瓣,墙上突然浮现出行字:“想忘啥?写下来,塞砖缝里就行。”
林默盯着砖墙,突然笑了:“你说,要是把‘怕黑’塞进去,晚上走路就真的不慌了?”
风卷着他的话撞在墙上,砖缝里的蓝花突然开得更艳了,像是在说:“来试试呀,把那些压在心里的石头,都给我吧……”
忘忧巷的青砖墙上爬满了蓝花藤,花瓣薄得像层纸,风一吹就簌簌落,落在地上竟慢慢化成字——“想忘了被爹打的疼”“想忘了把妹妹弄丢的慌”“想忘了没跟娘说最后一声好”。狗剩蹲下来,指尖碰了碰“妹妹”那两个字,字突然渗出水珠,像在哭。
“这墙真能吞烦恼?”他抬头看我,红绸上的桃花瓣被风吹得颤巍巍的。林默正用刀鞘刮墙上的青苔,青苔下露出行更深的刻字:“吞了烦恼,也吞了念想,慎入。”字迹被雨水泡得发胀,边缘还沾着点碎布,是掘墓镇拆迁队的蓝工装料子。
巷子里的屋子都矮矮的,门楣上挂着风干的蓝花,像串起的小铃铛。有户人家的窗台上摆着个陶罐,罐口插着束纸做的白菊,纸花瓣上写满了“对不起”,墨迹晕开的样子,像极了掘墓镇赵木匠棺材板上的泪痕。
“看那扇门!”林默突然指向巷子中段,那里的门板是用旧书钉的,书页上的字还能看清:“三月初三,给囡囡买了新头绳”“五月廿八,她偷喝了我的酒,脸红得像苹果”。门板缝里塞着些碎纸,拼起来是幅画,画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,正往男人嘴里塞颗糖。
狗剩刚要推门,门板突然“吱呀”一声自己开了,屋里的桌椅上蒙着层薄灰,唯独桌角的木盒擦得发亮。打开一看,里面全是小女孩的玩意儿:掉了眼的布偶、缺了弦的弹弓、还有颗用糖纸包的石头,糖纸都泛黄了,上面用铅笔写着“爹的戒烟糖”。
“是掘墓镇的人。”林默摸着木盒边缘的刻痕,和赵木匠棺材上的野菊纹一模一样,“他想忘了女儿被埋在地基下的疼,结果连她爱吃啥糖都忘了。”话音刚落,门板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模糊,“囡囡”两个字像被水冲过,渐渐淡成了白纸。
巷尾的墙最高,足有两人高,墙面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纸条,有的写着“想忘了被婆婆骂”,有的写着“想忘了没救成的人”,最新的一张还带着墨香:“想忘了镜花渡里看见的弟弟”——是狗剩的笔迹,可他明明没写过。
“别信墙的话!”我拽住要往墙上贴纸条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