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剩,他的眼睛直勾勾的,像被迷住了,“婆婆说有些疼不能忘!”狗剩猛地晃了晃脑袋,眼神恢复清明,手里的纸条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被风卷着往墙根钻,刚碰到砖缝就化成了灰。
墙突然震动起来,砖缝里渗出些黑色的黏液,像在流眼泪。黏黏液里浮出些模糊的人影,有的举着锄头,有的摇着船桨,还有的牵着个小女孩——正是掘墓镇那个父亲,他对着我们比划,嘴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像是在说“把记忆还给我”。
“墙在偷记忆!”林默捡起块石头,往墙上砸去。石头撞在墙上,弹回来时竟变成了块糖,是狗剩弟弟最爱吃的橘子糖。狗剩接住糖,眼圈红了:“它想用甜的换疼的,可忘了疼,甜的也没味了。”
他突然把糖往墙上一扔:“俺不要忘了弟弟!他抢我半块饼时的样子,他掉河里前喊的最后一声‘哥’,俺都要记着!”话音刚落,墙上的黏液突然退了回去,那些人影慢慢变得清晰,掘墓镇的父亲对着狗剩作揖,然后转身走进墙里,背影里的小女孩手里,正举着颗橘子糖。
更多的人影从墙里走出来,有的对着我们笑,有的挥挥手,然后渐渐消散在阳光里。林默摸着墙上的青苔,那里新长出朵蓝花,花瓣上写着“记着疼,才知暖”。我想起镜花渡里的碎镜,突然明白忘忧巷的墙不是吞烦恼,是在筛烦恼——该忘的是恨,不是爱;该放的是怨,不是念。
离开时,狗剩把那片槐树叶塞进了墙缝:“不是扔,是存着。等想弟弟了,就来看看。”林默往墙上贴了张新纸条,上面写着“娘的野菜饼要多放芝麻”。我没写啥,只是对着墙鞠了一躬,谢谢它让我记起额角的疤是咋来的——那年为了护着林默不被野狗咬伤,这疤,值。
巷口的蓝花藤在风里晃,像串小风铃。下一个路牌被花藤缠着,露出的字是“回魂崖”,旁边画着个背着行囊的人,崖边的云里,伸出无数只手,像在拉他回家。
“听说回魂崖能让人见到去世的亲人,”林默的指尖划过“回”字,“但得用样东西换——最珍贵的记忆。”
狗剩摸了摸兜里的橘子糖,突然笑了:“俺不换。记着弟弟的样子,比见他一面更重要。”
风像一个调皮的孩子,裹挟着他的话语,飘飘悠悠地朝着崖上飞去。那声音仿佛被风赋予了生命,在空气中跳跃、盘旋,最后轻轻地落在了云里的耳朵里。
云里的手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,在空中停顿了下来,就好像是在点头回应着那阵风中传来的话语。我凝视着回魂崖的方向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。
在那一瞬间,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:如果真的能够见到某个人,我究竟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呢?这个问题在我心头萦绕不去,却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。
正当我苦苦思索的时候,林默突然用力地拽了一下我的衣袖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他的手心紧紧地攥着那张写着野菜饼的纸条,仿佛那不仅仅是一张纸条,而是一块热乎乎的饼,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
我被他拉着继续向前走去,脚下的路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。然而,风里却弥漫着各种奇妙的味道。有蓝花的清香,那是一种淡雅而持久的芬芳;有橘子糖的甜蜜,那是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味道;还有一种说不清楚、道不明白的温暖,就像是有人在背后轻声说道:“慢点走,记着的,都不会丢。”
回魂崖的风是斜着刮的,带着股松脂的冷香,刮在脸上像细针在扎。路牌上的“回”字被风蚀得只剩个框,崖边的云絮里果然伸出些手,有的攥着褪色的帕子,有的举着生锈的长命锁,还有的空着,五指张张合合,像在抓什么。
“别盯着那些手看,”林默拽了我一把,他的袖口沾着忘忧巷的蓝花瓣,被风一吹簌簌掉,“老人们说,回魂崖的魂靠‘念想’吊着,你多看一眼,他们就多一分力气拽你。”
我们贴着崖壁走,脚下的碎石时不时滚下去,半天听不见落地声。狗剩突然指着块突出的岩石,那里坐着个穿灰布衫的老者,正对着崖下说话,声音飘得忽远忽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