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纸页间的空白处,不知何时多了些小小的指印,像春天悄悄按下的印章。
花田中央的芦苇杆在风里轻轻转,红布条飘得欢,像在给埋在土里的新酒唱摇篮曲。我们都知道,等秋天向日葵爬满花架时,那坛酒会带着薄荷的清香和阳光的甜,自己从土里钻出来,等着我们围坐在一起,听小护讲那些没讲完的故事——关于孩子,关于糖纸,关于每个在春天里悄悄生长的念想。
而此刻,最胖的那只鸭子正蹲在花架上,盯着新抽的芽尖出神,仿佛已经看见秋天的花海,看见我们举着酒碗,在金色的花影里,笑得像群孩子。
入夏的第一场暴雨来得又急又猛,豆大的雨点砸在向日葵花叶上,发出“噼啪”的响,像有无数只手在拍打。花田边的草人被风吹得东倒西歪,护士服的袖口缠在花架上,被雨水泡得发胀,远远望去,倒像是有人被吊在架子上挣扎。
“得去把草人扶起来,”林默披上雨衣,手里攥着根麻绳,“再这么吹下去,骨架该散了。”
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花田走,泥水没过脚踝,每走一步都像被什么东西往下拽。最胖的那只鸭子突然对着荡边的芦苇丛狂叫,脖子伸得老长,羽毛倒竖——芦苇丛里有团黑影,随着风摆来摆去,看不清形状,却能看见两点红光,像野兽的眼睛。
“那是什么?”张奶奶的声音发颤,往我身后缩了缩。
收废品的大爷举起手电筒,光束刺破雨幕,照在黑影上——竟是件黑袍,被竹竿挑着,在芦苇丛里晃悠,黑袍的下摆沾着黑泥,胸口处破了个洞,洞里塞着团头发,湿漉漉地往下滴水,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。
“是陈医生的袍子!”林默的手电筒猛地晃了晃,光束扫过黑袍的袖口,那里绣着个模糊的“陈”字,针脚歪歪扭扭,和疗养院旧档案上的签名一模一样。
雨更大了,风卷着黑袍往花田飘,离草人越来越近。突然,黑袍的领口处垂下根细麻绳,绳头系着个铁皮饼干盒,正是当年在溶洞里找到的那个!盒子在风里撞着花架,发出“哐当哐当”的响,像有人在里面抓挠。
“别碰它!”李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,铜铃在雨衣里剧烈晃动,银白的铃声被雨声砸得七零八落,“里面的东西没散干净!”
他话音刚落,饼干盒“啪”地掉在泥里,盒盖崩开,滚出些发黑的碎骨,混着半张泛黄的照片——是陈医生和那个穿白裙的女人,只是女人的脸被人用指甲抠烂了,露出黑洞洞的纸痕,像被什么东西啃过。
最胖的鸭子突然惨叫一声,扑腾着翅膀往回跑,腿上沾着根头发,黑得发油,缠在脚踝上越收越紧。我伸手去扯,指尖刚碰到头发,就觉得刺骨的冷,像攥着块冰,头发竟顺着指尖往皮肤里钻,留下道青黑色的印记。
“是怨念化成的丝!”李醒摇响铜铃,银辉落在头发上,发出“滋滋”的响,头发瞬间蜷成一团,掉在泥里化成黑水,“他还在恨!恨我们烧了他的执念!”
黑袍突然朝草人扑过去,像要把护士服扯下来。草人肩上的向日葵秸秆“咔嚓”断了,干枯的花瓣混着雨水往下掉,落在黑袍上,竟燃起绿色的小火苗,烧得黑袍发出焦臭的味。
“是小护的花瓣!”张奶奶突然喊道,指着草人胸口,那里别着的旧徽章正在发光,“她在护着我们!”
黑袍在绿火里扭动,发出凄厉的尖啸,声音像无数根针往耳朵里扎。雨幕中,隐约能看见黑袍里浮出个模糊的人影,半边脸被火烧得焦黑,正伸着枯瘦的手抓向埋酒的地方——那里的泥土在冒泡,像是有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。
“他想毁了‘向日酿’!”林默扑过去,用身体挡住埋酒的土坑。黑袍的影子扑在他背上,林默突然发出一声痛呼,后心的衣服瞬间湿透,渗出血红的印子,像被什么东西抓了把。
李醒的铜铃炸响,银辉凝成把光剑,狠狠劈向黑袍。黑袍“嗷”地惨叫一声,被劈成两半,化作两团黑雾,往荡边逃去。黑雾掠过水面时,荡里突然冒起无数个气泡,每个气泡里都映着张扭曲的脸,像被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