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形状的瘤子,每个瘤子的嘴里都含着根木笛,笛孔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像在流血。
“这是‘母树’。”李醒的声音发颤,铜铃的光芒弱了大半,“传说守护灵的‘遗忘规则’就刻在树心,可从来没人能走到那里——树洞里的人脸会模仿你最亲近的声音,引诱你靠近,然后把你变成新的瘤子。”
话音刚落,左边的人脸瘤子突然动了,嘴唇翕动着发出声音,竟是小石头的嗓音:“姐姐,你看我找到的铁皮青蛙!”右边的瘤子紧跟着开口,是王教授的声音:“念念饿了,快回来喂奶啊。”
越来越多的瘤子加入进来,安姐的笑声、张叔的咳嗽、扎羊角辫小姑娘的铜铃声……所有熟悉的声音在树洞里回荡,像张温柔的网,引诱着人往前走。我攥紧口袋里的铁皮青蛙,指尖被它的棱角硌得生疼——这才想起,青蛙的发条早就停了,刚才在地道里,它却一直在口袋里“呱呱”跳动,像是在提醒什么。
“别信!”大哥的触须狠狠抽在最近的瘤子上,人脸瘤子发出凄厉的尖叫,嘴里的木笛“啪”地断裂,暗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,落在地上冒出白烟。“这些声音是用被吞噬者的记忆做的!你越在意谁,它就模仿得越像!”
树心的方向传来木笛声,这次的曲调不再凄厉,反而温柔得像摇篮曲。树洞里的人脸瘤子突然齐齐转向那个方向,嘴里的木笛同时奏响,声波在空气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,冲击着我们的耳膜。我感到一阵眩晕,眼前浮现出永安镇的画面:老槐树下的糖画、茶馆里的笑声、纪念碑上的向日葵籽……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把我的意识淹没。
“规则二:记忆是铠甲,亦是软肋。”李醒咬破舌尖,血珠滴在铜铃上,银辉炸开,暂时冲散了声波,“被它勾起最珍贵的回忆时,就是它动手的时候!”
他拽着我往树心冲,那些人脸瘤子伸出藤蔓般的根须,缠住我们的脚踝。我摔倒在地,口袋里的铁皮青蛙滚了出来,落在个最大的人脸瘤子前。那瘤子突然停止模仿声音,死死盯着青蛙,嘴里的木笛剧烈颤动,像是在恐惧什么。
“它怕这个!”我捡起青蛙,发现它的底座刻着个模糊的“安”字——是货郎老汉铜器上的那个字!我举起青蛙对准人脸瘤子,那些根须果然迅速缩回,瘤子的人脸痛苦地扭曲着,嘴里的木笛“咔嚓”碎裂。
树心越来越近,那里的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,正是守护灵留下的规则,只是大部分被暗红色的液体覆盖,只剩最后几行清晰可见:
“规则三:木笛是引魂曲,亦是锁魂链;
规则四:母树靠记忆结果,结出的果实,名为‘遗忘’;
规则五:……”
最后一行字被只人手挡住了,那只手从树心的裂缝里伸出来,皮肤苍白如纸,五指戴着铜戒指,戒指上的“安”字在微光里闪着冷光。手的主人缓缓从裂缝里走出,穿着件熟悉的月白褂子,领口绣着只粉蝴蝶——是张裁缝!
但她的脸不对,眼睛的位置是空的,黑洞里渗出青绿色的黏液,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:“找到你了……我的‘念想’。”她的手里攥着根木笛,笛孔里嵌着的,竟是我刚才扔进陶罐的红绳手链。
树洞里的人脸瘤子突然集体尖叫,藤蔓根须疯狂生长,将我们团团围住。张裁缝举起木笛,对准我的胸口:“守林人说,只要把你的记忆喂给母树,我就能想起……我到底在等谁了。”
木笛声再次响起,这次的曲调里,混杂着无数绝望的哭嚎。我感到记忆正在被抽离,永安镇的画面变得模糊,老槐树的槐花香、孩子们的笑声,都在一点点消失。就在这时,口袋里的铁皮青蛙突然自己跳动起来,“呱呱”的声音穿透笛声,像道惊雷炸响在树洞里——
青蛙底座的“安”字亮起金光,照亮了树心最后一行被挡住的规则:
“规则五:唯一的解药,是不愿被遗忘的执念。”
张裁缝手里的木笛突然炸裂,红绳手链化作金色的光,融入我的眉心。那些人脸瘤子发出恐惧的尖叫,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