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,手术刀擦着我的胳膊划过,落在地上,溅起的黑泥里竟钻出无数只白色的手,那些手像藤蔓一样往上爬,瞬间缠住了男人的脚踝。
“啊——!”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叫,那些白手死死攥着他的皮肤,往黑泥里拖拽。他慌乱地挥舞着手臂,却碰倒了桌子上的玻璃罐,罐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,里面的断指滚了一地,每根断指都在地上弹跳着,朝着镜子的方向爬去。
“规则6……”我突然想起那条,“泥里钻出白色的手,要唱跑调的童谣!”
可谁还能记得童谣?恐惧已经攥住了我的喉咙,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就在这时,林墨突然开口唱了起来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调子跑得十万八千里,是首我们小时候都唱过的《摇篮曲》:
“月儿光光,照地堂……风儿吹吹,虫儿唱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难听,带着哭腔,跑调跑到几乎认不出原曲。但那些白色的手听到歌声后,动作明显迟滞了,甚至有几只手松开了男人的脚踝,往回缩了缩。
“对!就是这样!”李醒也跟着唱起来,他的嗓音本就清冽,此刻却故意唱得粗哑,每个音符都歪歪扭扭,“宝宝快睡,梦里香……”
大哥的触须在空中打着节拍,发出嗡嗡的和声,虽然不成调,却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。碎花裙女人也加入进来,她的声音带着江南小调的底子,此刻却唱得像破锣,反而有种荒诞的力量。
我深吸一口气,也跟着唱。五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,难听至极,跑调的旋律撞在墙壁上,反弹回来,竟让整个屋子都在微微震动。
那些白色的手彻底停住了,开始慢慢往黑泥里缩,像是极其厌恶这跑调的歌声。被缠住的男人趁机挣脱,他惊恐地看着我们,又看了看镜子里那些胸口流血的人影,突然尖叫一声,转身冲出了门,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断指,那些断指竟像活物一样跳起来,钻进了他的裤管。
歌声停了,屋里只剩下我们粗重的喘息声。地板上的暗红色液体在慢慢消退,镜子里的人影也消失了,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倒影。
李醒瘫坐在地上,腕间的铜铃恢复了光泽,但铃身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。林墨还在小声抽泣,大哥的触须缠在一起,显然消耗不小。碎花裙女人鬓角的红花瓣重新变得鲜艳,只是地上多了不少焦黑的花瓣碎屑。
我走到镜子前,看着里面狼狈的自己,突然发现镜中我的身后,站着个模糊的黑影,穿着破烂的白大褂,手里举着块木牌,上面用血写着一行新的规则:
【7. 别在午夜十二点前睡去,泥里的东西会钻进梦里。】
而此时,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,钟楼的指针卡在四点十五分,迟迟没有敲响。
黑泥巷的夜晚,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