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摘下一个最大的果子,掰开分给大家,果肉里嵌着小小的光点,细看竟是我们五人的剪影,手拉手站在齿轮狱的废墟上。
“咔嚓”一声,咬下去的瞬间,满嘴都是守诺草原的青草香,混着冰封海的咸,齿轮狱的微苦,最后落在舌尖的,是点回甘,像极了此刻巷子里的笑声。
布偶们不知何时爬上了花棚,正踮着脚够果子。阳光穿过它们的衣角,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影子,影子手拉手,转着圈的跳,像在跳我们在守诺草原跳过的舞。
巷口的豆浆摊飘来新磨的豆香,混着杂货铺的故事味,酿成了人间界最暖的规则。我突然明白,所谓结局,不过是无数个开始的总和——就像这花藤上的果子,每个都藏着段过往,却又都向着阳光,结出了新的甜。
豆浆摊的老板娘正往石磨里添黄豆,磨盘转得慢悠悠,豆浆的白沫顺着石缝淌下来,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奶白色水洼。布偶们闻到香味,从花棚上蹦下来,踩着水洼跑到摊前,仰着小脸看老板娘用长勺舀豆浆,勺子碰着粗瓷碗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响,像在奏乐。
“给它们也来碗小的?”老板娘笑着指指布偶,手里的铜壶往碗里倒着甜浆,红糖块在碗底慢慢化开,晕出一圈圈红纹。我刚点头,布偶们就争先恐后爬上小板凳,小短腿晃悠着够碗沿,豆浆沾在鼻尖上,活像只只偷喝蜜的小松鼠。
杂货铺里突然热闹起来,穿蓝布衫的老人正给少年讲“钟摆巷的糖画姑娘”,说她辫子上总系着红绸带,画的龙能“活”过来,尾巴扫过糖稀时,会溅起星星点点的甜光。少年听得入神,手里的铁皮喇叭忘了放下,喇叭口对着门口的花藤,把故事传了出去——风带着声波钻进花瓣里,五色花藤突然簌簌作响,新的花苞“啪”地绽开,花瓣上竟印着红绸带姑娘的影子。
李醒伸手摘下一朵,花瓣薄得像蝉翼,摸上去却暖暖的。“这才是最好的收藏。”他把花瓣夹进随身的小本子里,本子上已经夹了不少“宝贝”:蚀心沼的露珠凝成的冰晶、瞳域城的星星碎片、齿轮狱的铁皮小齿轮,每样东西旁边都写着几行字,记着当时的故事。
布偶们喝完豆浆,踩着湿漉漉的脚印跑回花棚,把沾着豆浆的小脸往花瓣上蹭,惹得花藤又抖落一阵花粉,落在我们肩头。我抬头看天,云像一样飘着,阳光透过花棚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拼出我们五人的影子——这次,影子不再是孤单的,而是手挽着手,脚下还跟着一串小小的布偶影子,像一串会动的省略号,把未完的故事,轻轻画向远方。
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多,有来换物件的,有来讲故事的,连卖花的阿婆都推着车来了,车上的玫瑰沾着露水,和我们花棚上的花交相辉映。腐骨林的少年举着喇叭喊得更欢了,他的摊子上又多了个新物件:一个缠着红绸带的糖画龙,龙眼里嵌着两颗亮晶晶的星子,是用瞳域城的星星碎片做的。
“收故事咯——”喇叭声撞在巷壁上,弹回来,混着豆浆香、花香、还有远处孩子们的笑声,酿成了一壶甜甜的酒。我们靠在花棚下,看着这一切,突然觉得,所谓的“规则”“旅程”,到头来都化作了这巷子里的烟火气,热热闹闹,温温暖暖,把每个平凡的瞬间,都酿成了值得珍藏的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