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踩着他的步伐,像跳一支诡异的舞蹈。李醒的红痕在前方开路,红光扫过之处,镜砖上的倒影瞬间凝固,给我们争取了喘息的时间。可身后的镜墙开始渗出墨汁般的液体,那些液体顺着缝隙流淌,所过之处,倒影们纷纷融化,变成一滩滩会蠕动的黑泥,追逐着我们的脚印。
林墨突然指向左侧:“看那里!”
那是座倒悬的钟楼,钟面上的指针是两根扭曲的人影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时针转动——而正常的时间,应该是逆时针。钟楼底下拴着一串布偶,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些!它们被细线吊在钟摆上,随着钟摆左右摇晃,布偶的影子在“天空”里被拉得很长,像一条条哭泣的舌头。
“布偶的影子在哭。”林墨的声音发颤,“你听!”
仔细听,钟摆晃动的“滴答”声里,混着细碎的呜咽,那是布偶们的声音,被镜子扭曲成了哭腔。大哥的触须突然暴涨,卷向最近的一只布偶,却在触碰到细线的瞬间被弹开——细线上裹着层透明的膜,膜上印着我们刚才在巷子里的样子:我接过镜片、林墨捡起布偶、李醒点燃红痕……原来这细线,是用我们的“记忆”做的。
“镜中城靠记忆喂养。”李醒突然明白过来,“我们刚才在巷子里的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念头,都被它变成了束缚布偶的枷锁!”他猛地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红痕上,红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,狠狠劈向细线——“咔嚓”一声,细线断裂,布偶“啪”地掉了下来,却没有坠入“天空”,而是像片羽毛般飘向我们。
布偶的脸上还沾着墨汁,但眼睛里的惊恐淡了些。它用小小的手抓住我的衣袖,指向钟楼顶端:那里有个巨大的齿轮,无数根细线从齿轮里伸出来,连接着城里所有的倒影和人影。齿轮上坐着个模糊的身影,看不清脸,只能看到它手里握着根纺锤,正用我们的记忆纺线。
“那是镜中城的‘织影者’。”大哥的触须簌簌发抖,“它在织一张巨大的网,要把所有影子都困在里面,包括我们的。”
此时,那些融化的黑泥已经追到身后,它们聚成一只巨大的手,五指是扭曲的镜条,正朝我们拍来!李醒将布偶塞进我怀里:“带它走!我和大哥拖住它!”红痕与绿须交织成一张网,挡住了黑泥巨手的去路,镜砖在巨力撞击下纷纷碎裂,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。
我抱着布偶,跟着林墨冲向钟楼的旋转梯。梯级是用镜片做的,踩上去会映出无数个缩小的自己,稍一犹豫就会打滑。布偶突然在我怀里挣扎,指着我的影子——我的影子正贴着“地面”,偷偷往反方向爬,像条想溜走的蛇!
“它要跑!”林墨喊道,“影子跑了,我们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!”
我立刻死死按住自己的影子,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,它在我掌下疯狂扭动。布偶突然凑过来,用小小的嘴啄了啄我的影子,影子竟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。原来布偶的眼泪能克制镜中城的影子!
旋转梯顶端,织影者的纺锤越转越快,我们的记忆被纺成更粗的线,缠绕在齿轮上。我能感觉到脑子里的画面在飞速流失——守诺草原的花、钟摆巷的雨、蚀心沼的雾……再这样下去,我们会变成没有过去的空壳!
“用这个!”布偶突然开口,声音细细的,像生锈的发条,“把你的血滴在我的眼睛上!”
它的眼睛是两颗纽扣,我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,将血滴了上去。纽扣眼睛瞬间亮起红光,布偶挣脱我的怀抱,朝着织影者猛冲过去!它小小的身体在齿轮间灵活穿梭,用牙齿咬断那些记忆线,每咬断一根,我脑子里就会清晰一点——啊,那是李醒在齿轮狱为我挡下的那一击,那是大哥在蚀心沼分给我的半块干粮……
织影者终于有了反应,它抬起纺锤,纺锤尖射出一道白光,击中了布偶的后背!布偶像片落叶般坠了下来,我飞身接住它,发现它后背的布被烧出个洞,露出里面的棉花——棉花里,藏着颗小小的、带着体温的星星碎片,是我们在守诺草原捡的那一颗。
“快……砸向齿轮……”布偶的声音越来越弱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