液,像血。
“他在做‘忆弦’!”李醒拽着林墨后退,红痕在两人之间织成道屏障,“用别人的回忆做弦,弹出来的曲子能让听者永远困在回忆里!”
林墨的母亲的人影突然从光丝里钻出来,双马尾在风里飘动,手里举着半片桑树叶,对着林墨喊:“小墨!别信石碑上的字!你爹在骗你!”
与此同时,石碑上林建军的名字突然渗出鲜血,“对不起你”三个字渐渐褪去,露出底下的字:【快跑,别回头】。
“是假的!”林墨突然反应过来,将手心的桑树叶按在水晶铃碎片上,树叶与碎片相触的地方冒出白烟,母亲的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叫,化作一缕青烟,“真正的回忆不会骗人!”
白衣琴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琴身剧烈震颤,琴弦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断裂。他抬头望着我们,眼里闪过一丝痛苦,忽然开口,声音像被琴弦磨过般沙哑:“她等了我三十年……我不能让她的回忆散了……”
他的白衣渐渐变得透明,露出里面的锁链——是用无数根琴弦缠成的,锁链的另一端连着碑上的“阿芸”二字。“我是守弦人,”他的身体开始化作光丝,“当年阿芸把半片桑树叶留给我,说等花开就回来,可她再也没回来……”
谷底的建筑突然亮起微光,那是座琴形的宫殿,宫殿的大门上挂着片桑树叶,与白衣琴师琴身的那片正好拼成完整的一片。门里飘出无数光丝,缠绕在断裂的琴弦上,重新织成新的弦,弦上的光珠里,映出一男一女在桑林里奔跑的身影,男的白衣胜雪,女的梳着双马尾,手里都举着半片桑树叶。
“是他们的回忆……”林墨的眼泪掉在桑树叶上,树叶突然发出绿光,将她父亲的名字从石碑上剥离出来,化作道金光,朝着宫殿飞去,“我爹是来帮他们的!”
白衣琴师的身影彻底消散前,最后看了眼宫殿的方向,嘴角露出释然的笑:“原来……她一直在等我回去。”
所有的情弦果都在同时绽放,里面的人影化作蝴蝶,与之前的引路蝴蝶汇合,在谷中盘旋成一个巨大的圆环。琴弦断裂的回响渐渐平息,只剩下风吹过桑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像谁在轻声哼唱着未完的曲子。
我们走下断崖时,谷底的雾气已经散去,琴形宫殿的大门敞开着,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琴,每把琴的弦上都系着半片桑树叶。最中央的琴架上,放着两片拼在一起的桑树叶,叶片上用金线绣着完整的“等”字,字的周围开满了紫花,像无数个被实现的约定。
林墨的父亲的金光落在其中一把琴上,琴身突然亮起,弹出段轻快的调子,正是林墨小时候听父亲弹过的童谣。布偶把那半块蓝布条系在琴颈上,与琴身上的紫花相映,像个小小的信物。
离开弦音谷时,蝴蝶群在我们头顶盘旋,翅膀扇动的节奏与琴弦的余音重合,像首温柔的送别曲。林墨的手心还握着那半片桑树叶,树叶的叶脉里,隐约能看到父亲的字迹:【往前走,别惦记】。
李醒的红痕里,似乎缠绕着根看不见的弦,随着脚步轻轻震颤。布偶的蓝布裙上,紫花正开得灿烂,针脚里的光珠在阳光下闪烁,像藏着无数个温暖的回忆。
我知道,有些回忆会被琴弦记住,有些等待会化作断弦的回响,但只要心里的那片桑树叶还在,无论相隔多久,相离多远,真正的思念总能找到回家的路。前方的雾霭里,隐约有新的轮廓在琴弦般的阳光下舒展,像段即将被奏响的、带着温度的新乐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