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颤动。他的皱纹深得像被海浪冲刷过的礁石,每道纹路里都嵌着细碎的星砂,在晨光下闪闪烁烁,像藏着片浓缩的星空,“是来坐船的?”
他身后停着艘不大的木船,船身是深褐色的,木材的纹理里嵌满了忆潮贝,贝光流转间,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里面眨动——有期待的,有焦虑的,还有带着泪痕的,像无数个被海浪困住的凝望。船帆是用星砂织成的,半透明的帆面上画着幅残缺的地图,地图上标着许多我们熟悉的地名:纸人镇、蜡像馆、弦音谷……但在最关键的终点处,缺了块菱形的角,而那块缺角的形状,正好能拼进林墨手心的星钻。
“归航星就在船底的暗格里。”老者用星砂线指了指船身中部的一块木板,木板的边缘有明显的拼接痕迹,“但这船挑客人,只载心里装着遗憾的人。要是没什么牵挂的,踩上去就会被星砂推开,掉进海里喂鱼。”
布偶“扑棱”一声跳到船板上,小爪子在木板上扒拉了两下,星砂不仅没排斥它,反而像被磁石吸引似的,在它脚边聚成小小的漩涡。它回头朝我们歪了歪头,纽扣眼里闪着红光:“我有遗憾!我还没找到姐姐,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,过得好不好……”
李醒紧跟着踏上船板,红痕在他手腕上轻轻跳动,与星砂的光芒交织成淡淡的粉紫色。船板稳稳地承住了他,连一丝晃动都没有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,红痕在那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,像个穿着古装的人在舞剑:“我想知道这红痕的来历,想弄明白它为什么跟着我,这算遗憾吗?”
林墨深吸了口气,将手心的星钻攥得更紧,然后小心翼翼地踩上船板。就在她的鞋底接触船板的瞬间,船身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嵌在船身的忆潮贝纷纷亮起刺目的光,贝光里的眼睛都变成了惊恐的模样。星砂像活过来似的,顺着船板的缝隙往外涌,仿佛要把船板蛀空。
“快用桑树叶!”布偶急得用翅膀拍打林墨的手背,“星钻认树叶!”
林墨慌忙掏出怀里的半片桑树叶,树叶刚碰到星钻,星钻就像水滴融入大海般,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树叶的叶脉里。残缺的船帆地图突然亮起金光,缺角处被星钻的光芒填满,一幅完整的星砂地图赫然出现在帆面上——地图的起点是纸人镇,终点则在一片模糊的光晕里,光晕的中心,隐约有朵紫花的轮廓。随着地图补全,船身的晃动渐渐平息,星砂也不再外涌,反而像被磁铁吸住般,牢牢粘在船板上,形成层防滑的垫子。
“我想知道父亲画的符号是什么意思,想知道他最后去了哪里。”林墨轻声说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指尖的桑树叶微微发烫,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。
老者的斗笠轻轻晃动了一下,像是在点头。他伸手解开系在礁石上的船绳,绳子刚一松开,木船就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顺着星砂铺成的水路往深海漂去。船尾的忆潮贝串随着船的移动不断碰撞,发出的声响渐渐变得连贯,组成一段熟悉的旋律——开头像弦音谷的琴声,中间混着棉絮乡的纺车声,结尾处竟还藏着雾织城的梭子声,像一首贯穿了所有旅程的歌,温柔地包裹着我们。
船行至深海时,海面突然变得平静如镜,连一丝波纹都没有。星砂在水下组成了一片发光的星海,无数颗细小的星子在海水中缓缓浮动,像把天上的银河整个铺在了海底。星海深处,悬浮着无数颗大小不一的星钻,每颗星钻里都封存着一段清晰的画面:有对年轻的恋人在星砂滩上拥抱告别,男孩把半片贝壳塞进女孩手里;有个白发苍苍的母亲坐在礁石上,手里拿着件没织完的毛衣,目光望着远航的方向;还有一群穿着探险服的人围在星砂碑前,用星砂在碑上画着约定的符号,为首的那个男人,正是林墨的父亲。
“这些是遗落的星。”老者的星砂线突然变长,像条灵活的银蛇,缠住了其中一颗最大的星钻。星钻被线牵引着,缓缓飘到船帆前,钻内的画面投射在帆面上——林父和几个探险者正围着一张铺开的星砂地图,地图上的路线比我们现在的更复杂,终点处的紫花符号旁,还标着一行小字:“集齐三缕魂,方可见花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