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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嵩顿时涨红了脸,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,梗着脖子吼道:“李校尉!你凭什么?我可是……”
“凭我是王帅亲封的涿州营校尉,都虞候!”李铁崖打断他,声音陡然转厉,那双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虎目猛地盯住张嵩,一股无形的、冰冷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,“凭你这玩忽职守、怨天尤人、带兵无方的德行,不配为旅帅!滚!”
最后一个“滚”字,如同炸雷般在张嵩耳边响起,震得他心神俱颤。他这才真正感受到眼前这个年轻校尉身上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,那绝不是仅仅靠官阶就能带来的,那是真正从修罗场里杀出来的气势!他剩下的那点气焰瞬间被压了下去,脸色由红转白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最终在周围士卒惊异的目光中,灰溜溜地拄着拐杖,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了,连头都不敢回。
营地前出现了短暂的寂静。所有原本麻木或嘲弄的士卒,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些,目光聚焦在李铁崖身上,带着惊疑、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李铁崖不再看张嵩的背影,他向前走了几步,站到一处稍高的土坡上,目光如电,扫视着全场。
“我叫李铁崖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洪亮了许多,“原涿阳守军队正。王帅抬爱,现为尔等校尉,掌都虞候事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下面那些茫然的脸。
“我知道,你们觉得被扔到了这鬼地方,没人管,没人问,是等着烂掉、死掉。”他的话语直接而残酷,戳破了所有人最后的伪装,“我也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,我带来的涿阳弟兄,五百人,如今活着的,不到十个!”
这话让不少士卒动容,他们之中也有从涿阳逃出来的溃兵。
“我知道什么是绝望,什么是等死。”李铁崖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但老子不信这个邪!王帅给了我这条命,给了我这个位置,不是让我来这里陪着你们一起烂掉的!”
他猛地抬手,指向大营中心方向,那里旌旗招展,军容鼎盛:“看见了吗?大军就要开拔,去打瀛州!去杀王景崇那条老狗!去建功立业,去拿赏钱,去让家里婆娘娃娃能吃上饱饭!”
“你们呢?”他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每个人的脸,“就打算缩在这里,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发臭,等到哪天被随便挖个坑埋了,连个名字都留不下?”
“告诉我!”他暴喝一声,如同惊雷,“是想像个爷们一样,拿起刀,跟着老子去搏一条活路,搏一个前程!还是想现在就承认自己是个废物,滚出老子的营地,自生自灭!”
死寂。
整个营地鸦雀无声,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响。
突然,一个断了只胳膊、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老兵猛地站了起来,嘶声吼道:“他娘的!老子受够这窝囊气了!李校尉!老子跟你干!这条烂命,拼了!”
“对!拼了!”
“与其烂死,不如战死!”
“校尉!带上我们!”
如同点燃了炸药桶,压抑已久的怨气和血性被彻底引爆!越来越多的士卒挣扎着站起来,挥舞着残缺的肢体,发出野兽般的嚎叫!就连那些重伤难以起身的,也用力捶打着地面,发出不甘的嘶吼!
他们或许残了,病了,但他们曾经也是兵!也曾渴望军功和荣耀!只是被残酷的现实和冷漠的上官磨灭了所有希望。如今,李铁崖用最直接、最粗暴的方式,重新点燃了他们心底那点不甘熄灭的火星!
小乙看着眼前群情激昂的景象,激动得浑身发抖,看向李铁崖的目光充满了崇拜。
李铁崖站在土坡上,看着下方这些被激发出最后血性的残兵,心中并无多少喜悦,只有更加沉重的责任。他知道,这只是第一步。
他抬起手,压下喧嚣。
“好!既然还有卵子,那就别让老子看不起你们!”他厉声道,“从现在起,涿州营,老子说了算!”
“能动的,立刻清理营地,修补栅栏,设立岗哨!伤兵集中照料,老子去讨要伤药和粮食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