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。刚刚看到鹿肉带来的些许喜悦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灭顶之灾般的绝望。被卢龙军追杀尚且可能逃生,若是被河东李克用盯上,那真是死路一条!
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地聚焦在李铁崖身上。有恐惧,有祈求,有怀疑,也有几分看他如何应对的意味。
李铁崖面沉如水,心中亦是波涛汹涌。李克用的名头,他自然如雷贯耳。此人雄踞河东,与朱温抗衡,是当今天下最有实力的藩镇之一。其部众突然出现在此,目的绝不单纯。是扩张势力?还是另有所图?
去,还是不去?
去,风险极大,可能是自投罗网。
不去,则可能立刻招致雷霆般的打击,这刚刚草创的基业瞬间化为齑粉。
几乎没有太多犹豫,李铁崖心中已然有了决断。畏缩不前,死路一条。冒险一搏,或有一线生机,甚至……机遇?
他缓缓吸了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,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:“慌什么?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”
他看向那老卒:“他们有多少人?在何处?”
“大概……十来个骑马的……就在北麓那个废弃的土地庙那里……”老卒连忙道。
十来个骑兵。看来并非大军压境,更像是一支探马或信使。
李铁崖心中稍定。他转头对那几个暂代的小头目下令:“看好寨子,加强警戒。没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擅动,不得外出。”
然后,他看向小乙:“你留下。”
“铁崖哥!”小乙急道,想要跟上。
“这是命令!”李铁崖语气不容置疑。他不能带小乙去冒险。
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破烂却尽量整洁的皮袄,将那把豁口横刀插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,对那老卒道:“带路。”
“将军……您真要去啊?”老卒和其他人都惊呆了。
“不然呢?”李铁崖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“人家既然点名了,总不能失了礼数。”
他率先向坡下走去,步伐沉稳,仿佛不是去赴一场吉凶未卜的鸿门宴,而是去巡视自己的领地。
那老卒见状,只得硬着头皮跟上。
两人一前一后,消失在谷口的寒风中。坡地上,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颗悬到嗓子眼的心。
北风更紧了。
废弃的土地庙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凉的山麓背风处,残垣断壁,蛛网密布,早已没了香火气,只有寒风穿过破洞发出的呜咽声。
庙前的空地上,果然拴着十余匹雄健的战马,皮毛油亮,鼻息喷着白雾,与李铁崖他们那些瘦骨嶙峋的驽马形成鲜明对比。十余名骑士并未进入破庙,而是散落在周围,看似随意,实则占据了所有要害位置,眼神锐利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他们清一色的深色劲装,外罩皮甲,装备精良,神情冷峻,带着一股百战精锐特有的肃杀之气。
看到李铁崖在老卒的引领下出现,所有骑士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。那目光如同实质,带着审视、探究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惊讶?
显然,他们也没料到,这伙溃兵的“管事的”,竟然是如此模样——独臂,伤残,衣衫褴褛,却腰杆笔直,眼神平静得可怕,仿佛面对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河东锐士,而是寻常路人。
一名看似头目的骑士缓步上前。此人约莫三十上下,面容冷硬,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,更添几分凶悍。他上下打量着李铁崖,声音低沉,带着浓重的沙陀口音:“你就是这伙人的头儿?”
“暂时代为掌管。”李铁崖不卑不亢地回答,目光平静地迎向对方,“阁下是?”
“河东振武军巡骑队正,刘琨。”刀疤骑士报上名号,语气带着淡淡的傲然,“奉都将之命,前来巡查边境。你们是什么人?为何在此聚众?”
话语看似例行公事,但那锐利的目光却紧盯着李铁崖,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。
李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