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疼。”黎未按下最后一个按钮。
广播台的聚光灯突然亮起,照得她眼镜片上的白雾都散了。
整个星图学院的终端同时弹出紧急广播,连训练场的精神震荡炮都停止了冒烟——那是段杂音很重的录音,背景里有仪器的嗡鸣,和若有若无的机械玫瑰转动声。
“姐姐……”是林知微妹妹的声音,比记忆里更轻,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,“我想笑……但我怕你不喜欢……”
实验室里的老焊突然捂住嘴。
阿豆的光脑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他盯着监控屏里的林知微——那个总把情绪调成“稳定蓝”的女人,此刻正跪在地上,双手捧着脸,肩膀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。
她的眼泪滴在控制台上,竟在金属表面晕开一片淡粉色的水痕——那是共情仪崩溃前最后识别的情绪光谱:喜悦,带着点未被压制的苦涩。
“你听见了吗?”
不属于程序的低语从实验室墙角传来。
阿镜的机械手臂缓缓抬起,指向监控屏里的林知微。
他的蓝光眼瞳暗了一瞬,又亮起来,这次的光不再刺目,反而带着点温温的黄,像老式台灯的暖光。
黎未的手指还按在广播键上。
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,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维修巷遇到老焊时,他说的那句话:“小黎啊,最锋利的武器,从来不是能戳穿别人的,是能戳穿自己的。”
此刻,静默回廊的方向传来闷响。
实验室的全息屏上,原本代表防御系统的绿色光带正成片熄灭,像被风吹灭的蜡烛。
林知微的身影还跪在控制台上,背影像株被暴雨打弯的树。
她的手慢慢抬起来,摸向颈间——那里挂着和黎未同款的机械玫瑰,花瓣闭合了整整十年,此刻正在她指尖,缓缓张开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卫砚舟突然说。
他的声音很轻,却盖过了小闹还在尖叫的“系统崩溃进度98%”。
黎未转头看他,发现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——不是精神力的冷光,是某种更柔软的东西,像刚被晒过的棉被。
实验室的金属门被风撞开条缝,带着点潮湿的雾气涌进来。
老焊弯腰捡起阿豆的光脑,突然嘟囔了句:“这破系统……停机前还放了首歌。”他调出终端播放记录,里面是黎未最早录的那段:“谁规定反派就得疯?我只想活着啊……”
此刻,星图学院的各个角落,有人擦了擦眼泪笑出了声,有人对着终端轻轻说了句“我也是”。
而静默回廊的高塔顶端,林知微的机械玫瑰完全绽放,露出里面刻的小字——和黎未项链里的,一模一样。
天快亮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