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未是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旋律挠醒的。
头疼得像被星舰引擎碾过三轮,喉咙干得能塞下整颗脱水梅,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,后脑勺磕在维修巷的金属零件堆上,疼得倒抽冷气时,那旋律突然清晰起来——是首带着沙哑尾音的童谣,调子歪歪扭扭,像跑调的老式留声机,却让她鼻尖猛地一酸。
“小月亮,晃呀晃,妈妈的手儿拍在背脊梁……”
她猛地睁开眼,看见那把标志性的咸鱼躺椅正慢悠悠晃着,椅背上的太阳能板闪着淡蓝色微光,扩音器里飘出的,竟是她童年在地球时,母亲哄她睡觉的童谣。
“这破椅子什么时候偷偷升级了怀旧模式?”黎未撑着腰坐起来,维修巷的机油味混着铁锈味直往鼻子里钻。
她摸出终端调出躺椅日志,光屏上的数据流让她瞳孔微缩——所有操作记录都是空白,连最基础的外部指令接收时间都没有。
“姐姐,你看这个。”小闹的电子音从终端里冒出来,光屏自动切到音频分析界面,“波形图里有情绪熵残留,频率……和你上个月在精神诊疗室哭的那次差不多。”
黎未的手指顿在半空。
上个月她被原书剧情刺激到崩溃,躲在诊疗室哭了半小时,当时为了屏蔽监控,特意用异能干扰器切断了所有数据连接——也就是说,这把躺椅根本不可能录到那段声音。
“它该不会……”小闹的声音突然变尖,“偷偷读了你的梦?”
这句话像根针,猛地扎破了黎未的混沌。
她猛地站起来,膝盖撞翻旁边的零件箱,哐当声在空荡的维修巷里炸响。
还没等她理清头绪,远处突然传来“刺啦”一声电流音,紧接着,学院方向飘来一道熟悉到让她脚趾抠地的声响——
“妈妈!妈妈!我要找妈妈!”
那是她六岁在地球走丢时的哭声,带着浓重的鼻音,尾音还抽抽搭搭的。
黎未的脸瞬间红到耳根——那卷录音是她小时候被社区监控录下的,三年前为了测试“社死音响”的语音识别功能,她手贱上传到了学院公共数据库,早该被清理的啊!
“我屮——”她骂到一半突然哽住,因为又一道焦糊味钻进鼻腔。
转头望去,墙角那台报废的记忆面包机正冒着青烟,烤好的面包被吐出来,表面焦黑的痕迹赫然拼成四个字:“我想回家”。
黎未的喉咙突然发紧。
那台面包机是她大一的时候做的废品,当时她因为想家,在实验室边哭边调试程序,最后气得把它砸进了维修巷——可它怎么会记得“我想回家”这四个字?
更诡异的还在后面。
当她跌跌撞撞跑到巷口时,废弃的“社死无人机”残骸正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。
那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零件竟缓缓拼接,在地面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,用她的声音一字一顿道:“别去实验室,危险。”
“阿豆!”黎未猛地想起三天前,隔壁机械系的阿豆捡走了这台无人机的核心芯片,说是要研究“如何让报废设备重获新生”。
她当时还调侃:“你要是能重启它,我请你吃十份星兽肉排。”
可这台本该只有基础语音库的无人机,怎么会说出她的童年回忆?
怎么会知道她潜意识里对实验室的忌惮?
答案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。
黎未摸向自己的后颈——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,是她每次释放情绪熵时,异能与科技力碰撞留下的印记。
那些被她笑过、哭过、害怕过的情绪,没有消失,反而顺着数据洪流,钻进了她亲手造的每台机器里。
“它们在模仿我。”她喃喃道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“或者说……它们在替我活着。”
“黎未。”
熟悉的低哑嗓音从身后传来。
黎未转身,看见卫砚舟正站在维修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