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声落地,油汤溅得她前襟一片狼藉,温热的液体顺着布料渗进皮肤,留下黏腻的触感。
三十双眼睛同时抬起。
完美学生们的表情管理程序精准运行:有的低头继续用刀叉切牛排,金属与骨瓷相碰发出清越的“叮”声;有的调整全息课本角度,光影流转间毫无波澜;连咀嚼频率都分毫不差,如同设定好的节拍器。
黎未却弯腰捡起碗,纸巾擦过胸口油渍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,声音故意放得老大声:“哎呀又翻车!我每次见领导就手抖,上次在实验室把院长的咖啡当废液倒了,还管他叫‘爸’——”她突然捂住嘴,掌心传来嘴唇温软的触感,“完了,这次社死值是不是要爆表?”
“叮——”自律羞耻弹幕机2.0从她发间弹出,粉色光团飘在头顶,柔和的电子音响起:“社死值+100,共感辐射范围+50米。”
藏在吊灯后的情感滤镜兽抖了抖绒毛,将她的尴尬、懊恼、还有藏在底下的雀跃,全部转化成肉眼不可见的情绪孢子。
这些“孢子”随着通风系统钻进每个角落,落在第三排最边上的男生碗里——他正用银叉夹豌豆,突然手腕一软,两颗绿莹莹的豆子“咕噜”滚进蘑菇汤,汤面漾开细小的涟漪。
男生的指尖瞬间绷紧,金属叉子与瓷碗轻碰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“铛”。
按照完美程序,他该用纸巾盖住汤碗,再礼貌示意侍者更换。
可就在他要抬手时,耳边突然响起黎未的录音:“掉就掉呗,我又不是米其林厨师!”那声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理直气壮,像块热乎的烤红薯砸进他结冰的胸腔,暖意顺着听觉神经一路烧到心脏。
他望着汤里的豆子,喉结动了动,肌肉微微抽搐。
“噗——”一声闷笑从喉咙里挤出来,惊得邻座女生抬头。
他慌忙捂住嘴,可笑意还是从指缝漏出来,像春天融雪的溪涧,汩汩流淌。
“叮——”弹幕机飘到他头顶,字是歪歪扭扭的手写体:“你刚才觉得……挺可爱的。”
食堂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裂开。
有人切牛排时刀叉碰出脆响,有人端汤时洒了一滴在桌布上,有人翻书时不小心扯皱了页脚——这些曾经会被程序判定为“失误”的小动作,此刻却像星星之火,在每张年轻的脸上烧出鲜活的光。
靠窗座位上,缺陷者07的脑波监测仪疯狂跳动。
他望着那个憋笑憋得耳朵通红的男生,按下记录键时手都在抖:“第102号样本,情绪唤醒成功……”他指尖抚过发间的感应环,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,他在镜前练习微笑第137次,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。
母亲曾因毕业典礼上哭泣,被判定为“情绪不稳定”,剥夺研究员资格。
那一刻,他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“裂痕中的光”。
而在食堂另一头,黎未正蹲在地上捡豌豆。
指尖触到冰冷地面,豌豆圆润光滑,像一颗颗逃逸的绿星。
她抬头时,看见第一排有个女生盯着自己溅满油渍的校服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餐巾——下一秒,那女生突然扯松领结,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,皮肤微凉,心跳却快得像鼓点。
“姐姐!”小闹的声音炸在她耳麦里,“300个发射点全部激活!现在全院的情绪共鸣值——”
“嘘。”黎未把最后一颗豌豆放进碗里,冲那女生眨眨眼。
她看见对方耳尖泛红,嘴唇动了动,似乎在模仿自己刚才的语气:“掉就掉呗……”
笑声像春汛的潮水,从食堂的角落漫开。
有人被呛到咳嗽,有人把果汁碰倒,有人笑着笑着红了眼眶——这些“不完美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比任何完美的齐唱都要动人。
隔壁教室,正在写实验报告的男生笔尖一顿。
走廊尽头传来模糊的笑声——不是那种经过调音的优雅轻笑,而是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