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指擦过她掌心的薄茧,像是触到了一段未完成的电路。
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,突然明白昨夜她在实验室捣鼓到凌晨的“节能广播系统”,根本不是什么节能设备。
审查团的首席检测员戴上数据手套,按向咸鱼躺椅的能量核心。
手套接口发出“咔”的一声轻响,仿佛锁舌归位。
仪器刚启动,躺椅的扬声器突然发出刺啦电流声,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。
“我曾以为完美是光,后来才发现,那只是无菌室的冷光。”缺陷者07的声音混着电流炸响,“他们让我背熟三百条‘情绪管理守则’,却没人教我,心跳快了该怎么数——”
声音通过共振矿放大,沿着建筑结构传导,像潮水漫过整栋审查大楼。
墙壁微微震颤,窗玻璃泛起涟漪般的反光。
检测员的手一抖,数据屏上的“异常值”疯狂跳动。
藏在通风管道里的情感滤镜兽趁机喷出淡粉色孢子,空气里浮起细碎的光粒,每粒都裹着某个学生的笑声、某个清洁工的叹息、某个食堂阿姨的唠叨——那些声音化作可感的微风,拂过每个人的耳廓与颈侧。
最先崩溃的是记录员小张。
他正低头写审查报告,钢笔突然“啪”地掉在纸上,墨迹晕开个歪歪扭扭的圈。
他望着窗外追着面包机跑的学生,忽然笑出声:“我上回这么笑……还是小学春游被同学推泥坑里的时候。”
笑声清脆,带着久违的松弛感,连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女官员林薇的睫毛在颤抖。
她的精神检测仪原本显示“情绪抑制率98%”,此刻却疯狂跳成“共情指数92”。
她望着检测仪,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砸在制服上,湿痕扩散的速度很慢,像时间终于追上了她。
“我二十年没哭过了……我妈走的时候,我站在停尸房门口背《情绪稳定条例》,她说‘薇薇,你笑一个,妈妈就放心了’……”
特派员攥着马克杯的手在抖。
他望着广场上卫砚舟弯腰帮学生捡面包的身影,膝盖弯曲的角度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,也是这样蹲在矿星的雪地里,帮邻居奶奶捡被风刮跑的菜叶子。
那时他还不知道“情绪合规”,只知道奶奶的手冻得像冰块,他想捂热它——哪怕只是片刻。
黎未靠在墙根,砖石的凉意透过校服渗入脊背。
小闹的全息投影突然闪进她视网膜:“姐姐!监察署内网的防火墙松了三个端口!”
她摸出兜里的“优秀干部”徽章,金属边缘硌着掌心,像在敲摩斯密码。
广场的风掀起她的发梢,她望着卫砚舟转身时落在地上的焦面包,突然对小闹说:“把缺陷者纪念墙的数据包准备好——等他们哭够了,我们就给这堵墙,凿扇能透光的窗。”
特派员的马克杯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瓷片四溅,残液在地面蜿蜒成一片深褐色的地图。
他抬头时,正好看见黎未望着卫砚舟笑,晨光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星环矿脉的水晶。
那一刻,他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,不是爆炸,而是缓慢融化的冰层发出的轻响。
他突然想起昨夜女儿发来的全息影像——小姑娘举着被她揉皱的画,说:“爸爸,老师说要画‘最温暖的人’,我画了你,可你总板着脸。”
那时他只觉得尴尬,现在却感到一阵钝痛。
此刻他终于明白,黎未所谓的“做个人”课,或许从来不是教学生如何失控,而是教他们如何,别把心,活成块冻硬的石头。
眼前忽然掠过一串飞速滚动的代码残影,像是从广场某处泄露的信号碎片,在视网膜边缘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。
特派员眨了眨眼,没看清那是什么——他只听见广场上学生们的笑声,像春天的雪,正一点一点,融化他心里那座,立了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