甲,左持弓,右持戈,中御车;车后跟随步卒二十。
汉军渡河后迅速列阵。前军是三层火枪手,其后是长矛方阵,两翼配备骑兵——这些骑兵马匹披着铁片编缀的马甲,骑士手持铁制马刀。
楚军战车开始冲锋,马蹄踏起漫天尘土。三百步、两百步、一百五十步……
“火枪手,预备——”汉军指挥官冷静计算距离。
百步!
“放!”
硝烟弥漫,铅弹如暴雨倾泻。冲在最前的战车瞬间成了死亡陷阱:马匹中弹嘶鸣倒地,战车翻覆,车上甲士被抛飞。青铜甲在如此近距离下形同虚设。
第二轮齐射后,楚军车阵已溃不成军。残余战车试图转向,但汉军骑兵已从两翼包抄而来。
铁制马刀砍在青铜甲上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随后甲破肉裂。
邓城守军见车阵溃败,抵抗意志崩溃。三日后,城门洞开。
卫宛入城后的举动更显政治智慧:他祭拜早已荒废的邓国宗庙遗址,宣布“复邓国名号”,暂归汉国管辖。邓地遗民泪流满面——他们的故国被楚所灭已十余年,终于等到名义上的复国。
中路,邓麋在唐地遭遇楚军主力。楚将子强率战车两百乘、步卒八千,据滠水布阵。这是一支楚国北部精锐,士兵多披双层青铜甲,持丈八青铜戟。
邓麋采取诱敌之策。前军火枪队佯装撤退,楚军以为汉军怯战,全线渡河追击。待楚军半渡,汉军火炮突然从隐蔽阵地开火。
二十门轻型火炮齐射,铸铁炮弹落入楚军阵中。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一辆战车,将车体炸得粉碎,青铜碎片四溅,伤及周围十余名士兵。
楚军大乱,邓麋亲率铁甲骑兵从侧翼突击,直捣楚军指挥中枢。
此役,楚军伤亡四千,被俘三千。唐城随之陷落。
东路,吕熊部日夜兼程奔袭随地。随城乃楚国北方重镇,城墙高厚,守军万余。吕熊围城后并不强攻,而是将二十门火炮推至城前一里处。
“放!”
炮弹呼啸砸向城墙。夯土包砖的城墙在炮击下砖石飞溅,一段女墙被轰塌。
守军惊恐地看着这前所未见的攻城方式——传统攻城需填壕、架梯、死伤无数,而汉军竟能在远处摧毁城墙。
吕熊又以弓箭射入劝降书:“汉军有铁炮百尊,火药万斤。明日辰时若不开城,城墙尽毁,玉石俱焚。”
三日后,随城守将开城投降。可惜楚王熊恽已提前北逃,遁入桐柏山中。
云梦泽深处,汉军船队如移动的城池铺满水面。“定楚号”楼船上,姬长伯迎来了自郢都赶来的水军主帅君无器。
两船相接时,君无器踏上跳板,他的战袍上还带着硝烟气息。老人撩袍欲跪,被姬长伯双手托住。
“此等大功,岂可常礼相待?”姬长伯声音洪亮,“拟旨:晋君无器为‘邓侯’,赐食邑三千户,世袭罔替!”
“臣万死难报!”君无器老泪纵横。二十年前,他是邓国遗臣,亲眼目睹楚军铁蹄踏破邓都;二十年后,他率汉军水师攻破郢都,在楚王宫旧址立下邓国告慰碑。如今被封邓侯,命运之轮完成了一个圆满的回环。
姬长伯扶他走向船首,遥指泽国远方:“楚地虽大半入手,然熊恽遁入山林,百越未附,吴越亦怀异心。”他话锋一转,目光如炬,“但这一战已让天下见识了铁器时代的威力。楚国青铜战车再华丽,终究敌不过铁炮火枪。”
云梦泽上,汉军舰队继续向东推进。士兵们擦拭着火枪铁管,炮手检查着铸铁炮身,铁匠在随军工坊中叮当锻造着新的兵器。
这是一支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军队,他们带来的不只是政权更迭,更是整个战争方式的革命。
而在沦陷的楚地,幸存的楚军士兵捡起战场上汉军遗留的铅弹头,触摸着那冰冷的铁质,眼神中满是对一个时代终结的茫然。
青铜时代的荣光,在铁与火的轰鸣中,正缓缓沉入历史长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