烘炉的火焰在减少燃料投入后,不甘地低伏下去,颜色重新变得暗沉,但炉膛内积蓄的恐怖高温并未立刻消散,热浪依旧灼人,浓烟也并未减少多少。混乱的工匠们手忙脚乱地提着粘合剂桶冲向炉壁,用粗糙的刷子将粘稠的泥浆拼命拍打、涂抹进那些狰狞扩大的裂缝。每一次拍打,都带起一阵白烟和刺鼻的气味。
艾拉没有再看巴顿那边混乱的补救。烘炉点火的灾难性后果已经显现,时间被这莽撞的举动进一步疯狂压缩。她冰绿色的眼眸如同淬了寒冰,猛地转向西尔维娅和那块包裹着秘银网格的魔晶石碎片。刚才炉火初燃时爆发的热浪和剧烈的地脉扰动(炉火引动地脉能量加剧了紊乱),让秘银网格发出了刺耳的、如同金属疲劳即将断裂般的“嗡嗡”尖鸣!覆盖在魔晶石表面的那层由网格转化形成的、脆弱的“平静”能量膜剧烈波动,如同狂风中的肥皂泡,随时可能破碎。
“记录数据!能量膜波动频率!振幅!秘银网格应力峰值!”艾拉的声音又快又急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她自己也强忍着魔力反噬的剧痛和高温带来的眩晕,将精神力感知催发到极致,纤细的感知丝线死死缠绕着那块魔晶石,捕捉着秘银网格在剧烈环境扰动下维持“绝缘”的极限状态。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,在下颌汇聚成珠,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,瞬间蒸发出小小的白气。
西尔维娅的小脸毫无血色,嘴唇紧抿得发白。她强迫自己集中全部精神,符文笔尖颤抖着悬在另一块准备好的、同样被秘银网格包裹的魔晶石上方。艾拉姐姐的指令就是她此刻唯一的灯塔。她左手再次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微弱的地脉共鸣能量(模拟巴顿加固炉壁引发的扰动),右手符文笔落下,试图在剧烈波动的“绝缘层”下,刻画那个代表“静谧”的精灵符文线条。
嗤啦——!
这一次的异响更加刺耳!秘银网格在双重压力(外部环境扰动和内部能量引导)下,几根细丝瞬间变得赤红,然后如同烧断的琴弦般骤然熔断!失去网格支撑的能量膜瞬间溃散!狂暴的地脉扰动能量和冰寒的奥术能量在魔晶石内部轰然对撞!
砰!
一声闷响,劣质魔晶石碎片这次没有冒烟,而是直接炸裂开来!细小的、带着灼热和冰寒双重属性的尖锐碎片如同霰弹般四散飞溅!
“啊!”西尔维娅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,下意识地缩手。一块滚烫的碎片擦过她的手背,留下一条细长的红痕,另一块冰凉的碎片则打在她的额角,带来一阵刺痛。失败的打击和身体的疼痛让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,身体因恐惧和脱力而微微发抖。
艾拉猛地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。第八次。在真实的环境扰动下,模拟实验彻底失败。秘银网格的“绝缘”能力在高温和剧烈能量波动面前,脆弱得如同薄纸。现实的地下熔炉环境,比这模拟恶劣百倍!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再次试图将她淹没。
二、权杖与阴影的角力
就在铸造区的混乱与绝望交织攀升之际,作战室冰冷石地上的林恩·铁砧,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烧灼内脏的剧痛和冰冷麻木的奇异感觉,如同苏醒的毒蛇,沿着他枯瘦躯干的每一根神经末梢疯狂窜动。这痛苦是如此尖锐,竟强行冲破了“虎狼之药”带来的濒死麻木和昏迷。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、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“嗬嗬”怪响,布满蛛网状血丝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中剧烈转动了几下,猛地睁开!
浑浊的瞳孔里,最初是茫然和极致的痛苦,但仅仅几秒钟后,那属于指挥官的本能和对“失控”的绝对恐惧,如同冰冷的钢针,瞬间刺穿了所有迷雾。他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,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作战室那布满灰尘和蛛网、在唯一一盏昏暗提灯下显得格外阴森压抑的穹顶。随即,他枯瘦如柴、沾满污血和灰尘的手指,感受到了身下冰冷石地的坚硬,以及……那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、早已揉捏得不成样子、边缘被他的血沫浸染出诡异暗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