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儿活动?”
“我哪知道那么清楚?”盈耸耸肩,避开他的视线,“好像叫什么……‘真神道’?还是‘真神会’?反正就在西环那边,一个旧码头仓库改的地方,门关得死死的,搞得跟邪教窝点一样。”她放下杯子,指尖在桌面上划拉着,忽然抬眼,那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,“阿sir,你知道的,打听这种地方的消息,很危险的。我这种小市民……”
陈岳没等她说完,从夹克里掏出一个不厚的牛皮纸信封,推到桌子中央。边缘露出的一角,是青绿色的五百元钞票。
盈的眼睛亮了,伸手去拿。就在她的手指碰到信封的刹那,陈岳的手也按了上来,正好压住她的指尖下方。
两人的手,在油腻的桌面上重叠了一瞬。
茶餐厅昏黄的光线下,能清楚地看到,陈岳左手虎口的位置,有一道寸许长、颜色浅淡却深刻的旧疤痕,像是被锋利的刀刃整齐地划过。
而金毛盈右手虎口,赫然有着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!形状、长度、甚至那微微凹陷的质感,都如出一辙。
盈像被电到一样,猛地抽回手,抓起信封塞进牛仔裤口袋,动作快得有些慌乱。她霍地站起身,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。“西环废码头,旧‘永丰’货仓,晚上八点以后有人。”她语速很快,说完转身就走,金色短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晃动的霓虹光影里。
陈岳缓缓收回手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虎口那道旧疤,望着她消失的方向,眼神深不见底。
医院重症监护区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,弥漫着一种冰冷的、属于仪器和消毒水的独特气味。深夜时分,连脚步声都被厚厚的地毯吸走,只剩下各种监测设备规律或急促的滴答声,构建着生命脆弱不堪的节奏。
一个娇小的身影,趁着护士站换班的空隙,像猫一样溜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单人监护室。是金毛盈。她没开灯,只有床头监护仪屏幕发出的绿光,幽幽地照亮病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——正是阿贞。
阿贞闭着眼,身上插满了管子,胸口随着呼吸机的作用微弱起伏。盈站在床边,犹豫了一下,低声唤道:“阿贞?阿贞?能听见吗?是我,阿盈。”
没有任何反应。
就在盈以为她不会醒来,准备离开时,病床上的阿贞,毫无预兆地猛地睁开了眼睛!
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,瞳孔因为药物或别的什么原因,异常地放大,漆黑一片,几乎看不到眼白。她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,眼球凸出,喉咙里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、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可怕声音,脖颈上的青筋暴起,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那里死死收紧!
“神……神……”她的嘴唇艰难地翕动,声音嘶哑扭曲,破碎得不成调子,每个字都浸满了濒死的恐惧,“背上……咒……背上……逃……快……”
突然,连接在她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!屏幕上原本规律起伏的绿色波浪线瞬间变成疯狂的锯齿,血压和血氧数值断崖式下跌!
“医生!护士!”盈吓得后退一步,下意识地大喊。
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,值班医生、护士,还有两名保安冲了进来。刺眼的顶灯被“啪”地打开。
“你是什么人?怎么进来的?出去!立刻出去!”一名保安不由分说,粗暴地抓住盈的胳膊就往门外拖。
“等等!她刚才说话了!她说了……”盈挣扎着,试图回头。
就在她被强行拽出病房门的最后一刹那,借着瞬间敞开的门缝和屋内骤亮的灯光,她看见病床上的阿贞,双眼、鼻孔、耳朵、嘴角……七窍之中,同时涌出了浓稠的、暗红色的血液!
那血液汩汩而出,迅速染红了洁白的枕头、阿贞惨白如纸的脸颊和脖颈,在雪白的床单上洇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、宛如邪异图腾的深色痕迹。
“嘀————”
心电监护仪上,代表心跳的曲线,拉成了一条绝望的、毫无波动的直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