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鸟落在结着薄冰的湖面上,像撒了把碎珍珠。樱井美子举着相机拍照,转经筒挂在手腕上,随着动作轻轻晃:“比我在画册里看到的还美,要是春天来,是不是能看到湖水全化了的样子?”
我点头,心里却晃过去年的画面——也是这片湖,小田坐在副驾上,手里拿着块青稞饼,边吃边说“等明年夏天,我们带些日本的樱花饼来,跟这里的青稞饼换着吃”。那时的风也像现在这样软,她的笑声混着候鸟的叫声,落在湖面上,连波纹都带着暖。苏瑶好像察觉到我走神,拉了拉我的胳膊:“在想什么呢?是不是在想下次带我们来的样子?”我回过神,笑着摇头:“在想去年夏天,这里的草比现在还绿。”
傍晚带她们去松赞林寺时,夕阳正落在金顶上,把整个寺庙染成暖金色。苏瑶拉着樱井美子去看寺外的转经筒,两人手牵手跟着藏民一起转,苏瑶转得太急,差点撞到人,樱井美子赶紧拉住她,笑着说“慢点,转经要心诚,不是比谁快”。我站在远处,看着她们的背影,想起去年小田来的时候,也是这样拉着我转经筒,还跟我说“以后我们每年都来一次,把这里的经筒都转遍”。
回去的路上,苏瑶买了串烤青稞,分给我和樱井美子。“甜丝丝的,比在色拉吃的还好吃!”她咬着青稞串,眼睛亮晶晶的。樱井美子也点头,把自己那串上的葡萄干摘下来给她:“你喜欢就多吃点,明天我们去草原上放风筝好不好?”苏瑶立刻拍手同意,转头问我:“你会放风筝吗?肯定比我们放得好!”
我接过她递来的烤青稞,甜香在嘴里散开,心里却有点发涩——去年夏天,小田也在这里买过烤青稞,还说“这个要带点回日本,让爸妈尝尝香格里拉的味道”。那时她也是这样,叽叽喳喳地规划着下次来的行程,说要去草原放风筝,要去看黑牦牛下崽,要跟母亲学煮酥油茶。可现在,风筝还没放,她却远在大洋彼岸,连一句“最近好吗”都难得说上。
晚上坐在院子里,母亲煮了酥油茶,父亲拿出自酿的青稞酒。苏瑶靠在我身边,听父亲讲草原上的故事;樱井美子坐在旁边,手里转着转经筒,偶尔插一句问草原的春天是什么样子。风里带着院角格桑花的香味,远处传来牧民的歌声,一切都那么安稳。我看着眼前的人,又想起去年夏天,小田也是这样坐在我身边,靠在我肩上听父亲讲故事,还偷偷跟我说“你家的院子真暖,以后我也要有个这样的院子”。
苏瑶好像看出我有点不对劲,悄悄碰了碰我的手:“是不是累了?要是累了我们就早点休息。”我摇摇头,给她倒了杯酥油茶:“没事,就是觉得今天的月亮真圆。”樱井美子也抬头看月亮,轻声说:“东京的月亮没有这么亮,也没有这么暖。”
我望着月亮,心里突然明白——有些日子,就像风里的经幡,飘过去就不会再回来。去年夏天的笑声、约定,还有小田的身影,都成了藏在风里的旧时光。可现在,身边有苏瑶的笑脸,有樱井美子的陪伴,有父母的温暖,这些新的日子,也像酥油茶一样,慢慢熬出了属于我们的味道。或许,这就是生活吧——旧时光会留在心里,新的温暖会不断到来,只要珍惜眼前人,日子就会一直暖下去。
晚饭过后,母亲收拾碗筷时,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,眼神往客厅方向瞟了瞟——苏瑶正跟着父亲学编牛毛绳,手指被绳子磨得发红也没停;樱井美子坐在旁边,手里转着经筒,偶尔帮苏瑶递根绳子,嘴角带着浅笑。我心下了然,跟着母亲进了里屋。
